也炸了起来,甚至能看到它那皮肤里的血管胀起,像要爆出来一般----
“这匹马如此跑下去,会突破极限而死。”侧面的人又开口了,说得云淡风轻,而他虽然在地上,比我低出许多,气势却不减。
我紧伏在马脖子上的脸侧过去,眯起眼瞧他----
惊讶的发现,他的脚似乎离地半尺?
像凌空而行?
样子是说不出的轻松写意,脸上的表情像是轻笑?这笑,与他惯常的那种邪笑有些不同----
“踏雪,慢些吧,你跑不过这个人的----”我叹了口气,这个人好整以暇的样子,丝毫没有费力,而踏雪却在用尽全力并且拼上命了。
它是匹马,如果跑得超过体能所限,的确是会死亡的,那历史上杨玉环喜欢吃荔枝,为了让她吃上最新鲜的,唐明皇一个令下,不知跑死多少八百里加急的快马!
而踏雪似乎不听,仍然在冲----
它的速度真得很快了,快得我看到远方偶尔闪过的树,只是一个掠影,就抛得远远----
“我要上去了----”
嗯?
下面的人说什么?
风太大,他的话我正在辩听的时候,就发现他身形一闪,在我想阻止又来不及阻止时----
坐到了我身后!
一双手臂环住了我----
耳旁温热的气息扑来,还有在风中若有若无的玫瑰花香----
“你,紫萝,你,红尘,都将是我永生的征程!”他一上马背,就说出这么一句话!而这句话,让我惊住,他已经想起来了?
我嘴角的僵硬加剧----
这时,身下的马不安起来,猛然放慢速度,开始挣扎,似乎是对另外一个人上了它的背很不满意,竟然腾起前身,昂首长嘶----
我的身子随着踏雪的动作而向后倾----
紧接着,靠在了身后的怀中----
如果不是后边有人,我不敢想像踏雪这动作后我还能不能呆在马背上?估计直接就被甩下去了,并且会是后脑稍着地!
“畜牲就是畜牲,它忘了你在上面。”感觉身后的人环紧了我,对着我的耳朵轻轻地说着这句话。
不知是他使了什么法子,又或者踏雪想起了我还在它背上,总之,它突然停止了折腾,没有再腾起前蹄,没有再长嘶,继续前行----
虽然它的头不断地偏回去来,似乎在用它的眼瞪着马背上的陌生人,但它,还是在前行----
“紫萝,你上天,我随你上天!你入地,我随你入地!无论你在哪里,我,将与你同行----”耳旁温热传来,他又说话了,而他说的话让我的心----
猛跳!
我的表情有没有失态?我自己看不到,他也看不到,但我逼着发僵的嘴唇吐出一句话,“谁是紫萝?”
他笑了,笑声传进我的耳,就像一个三岁的孩子在笑,没有复杂,只有简单,我从来没有听过他的这种笑。
“我曾逍遥六界----”
我曾飞仙在天----
掌管神誉、笑傲天地间----
洪荒渺渺数万年,弹指一挥间----
心无挂,眼无杂,直到遇见你的那一天----
初见----
愿为你坠入人间----
……
我听到了什么?他一字字一句句说着这些,声音暗哑,环在我腰间的手更加的紧,而他将头伏在了我的肩上,脸微微贴着我右侧的面颊----
“我千年磨一剑----
只为补情天----
哪怕再堕轮回----
誓言这一生,你,是我的征程!
与你共骑跨下最烈的骏马----
挥鞭奔向天涯!
不论用尽我多少代价----
也要换得你的回答!”
我的呼吸有点紧,他的话像诗像词,却更像当头的烈焰,劈面燃向我,而我想逃。
身子动了动,发现他的手很紧,紧得让我无法挣脱,而他,将整个身子都更加贴近我,像是要把我融进他的体内,箍着我,琏着玫瑰气息的话又传来----
“狂风吹、云低垂,苍狼大地,莽莽乾坤中,我是谁----
人也罢,神也罢,誓将征服你的心----
当你心属于我的那一刻----
整个世界落入我手----
你,就是我的全世界!
……”
我无法动了,不是他不让我动,而是我自己无法动了,怔怔地、僵直着身子听完他的话。
猎猎风中,他那些语句插入我的耳,每一句都清晰可辫,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钉子在往我的心里钉!
一根又一根,钉入我心中的同时,在那里,留下裂缝一条条,缝与缝之间像网张开一般,连成一片----
“紫萝----”在我僵直中,他唤,唤声像远古的风中传来,伴着一声叹息----
我闭上了眼----
把那叹息声往外摒弃----
狠狠呼吸----
再睁开眼时,淡淡地说,“紫萝是谁?我不是她。”
他的那些话是对紫萝说的,而我没有回头,身体仍然僵硬。
“你是紫萝,紫萝是你!”
他伏在我肩上,这样回答,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却在他的声音里听出一分难以察觉的颤动。那是属于喜悦的颤动吗?他为恢复了记忆而高兴?
“天地间,只有紫萝能打开神翕,这一世,连我也不曾打开过它,”他为他前面的话做着注解补充,脸竟然在我肩上轻轻磨娑?我的肩膀也跟着发僵,动也不会动了,脖子也开始生疼。
“在昨夜以前,只有你打开过它,而昨夜,它在我怀中跳动,取出时,它自己开启----”
在昨夜?
他怀里发出亮光的是那个神翕?
想起在长春谷石室中那一次的异想,神翕发光,而他也是在那一次开始恢复记忆,那是他打开回忆之门的关键。
“紫萝,如果不是被佛祖骗了,我会在你打开它的第一刻,就认出你!”
我的脸上爬上一只手,而这只手是他的,他将手绕到前面,摸上我的脸颊,然后,轻轻扳转----
他让我看他?
回头,对进他的眼----
那又狭长的眼里此刻是紫雾浓浓,浓雾中闪着一抹亮色----
那亮色是一种极大的喜悦?
“如果我没有在喝下玉露前,设了法结的话,我,可能这一世又将错过你!紫萝,我让自己再世为人时,遇上你后就能开启神翕,而它也将在被打开的一刻,复苏我的法力----”
他的声音缓缓的述说着,却并不平静,迎面的风没有把他的声音吹散,似乎被拢成一束,钻进我耳里。
原来如此,我能找开那个盒子,是他设定的?那个修罗门的老门主之所以这么交代他,难道也是他上世提前做好的安排?
但我在桐城放开那个盖子时明明没有什么反应的,为何会在后来就有异光闪出?
“没想到佛祖骗了我,他竟然是让我失去了所有关于你的记忆,紫萝,他骗了我,不是我要忘了你,不是我!”
他的声音在此刻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硬,就像锥子砸落在钢板上,脆响,而留下一个坑!但我怔住了----
因为我看到他脸上有什么东西在随风而飞?从他的眼里滑下一串,在风中抛落----
他的声音冷硬,坚似冰,眼里却在流泪?
我,有些不能相信这一幕----
“紫萝,佛祖竟然骗我,我,要算回这个帐!”
他的手在我腰间握紧了,不用低头也可以感觉得到,他的双手各自成拳,紧紧攥着。他要找佛祖算帐?
天上地下,六界轮回中,有哪个敢这么说的?只有他!
“紫萝----”他唤着这个名字,盯着我,而这两字就像在他嘴里蕴藏了千万年,终于被他吐了出来。虽然他前一刻已叫过这两个字,但每一次唤,都像是他用尽心力唤出来的,像是他心中的痛,也是他心中的乐。
唤的是如此的深沉!
我盯着他,发现我的手被他握住了,握住时,才惊觉是自己这只手先爬上了他的脸,用指尖去轻触他脸上的液体时才被他握住的。
我没有想要去触抹的!
我也不应该去触抹的!
可是,这个人,他的泪,让我的思维混乱,在我察觉以前,手就自己伸了过去----
“紫萝,你要为我擦拭什么?我眼里留下的是何物?”他握着我的指尖,凝视我,脸上有些疑惑。
他的疑惑不像是装出来的,难道他不知道自己流泪了?
“为了一个紫萝,掉泪值得吗?”
我看他,淡淡说着,并且把手往回抽,就仿佛我是一个局外人。而我刚刚只是失态,没想到他会流泪,我的动作并不代表什么。就算见了一只小动物受伤,我也会这么抚摸,并且抱起。
我对自己这么说着,手却抽不回来,他握得太紧,我的指尖还在他的手里。“掉泪?”他听了我的话后眼里的疑惑加重,另一只手抬起,摸了摸自己的脸上,一滴泪沾在他的指尖,像露珠般莹洁。
他那样子,让我实在无法把现在的他与黎明前的他相比,那个狂魅、邪狞的人,现在,表情怎么这样单纯直白?
“这就是泪?”
突然他笑了,问我,又像是问他自己,眼睛盯着那滴泪。
我呆住----
此时此刻,这个人,飞泪中的一笑,竟有一种北极的午夜时分、盛开一朵郁金香时的绝艳!
极寒之地,本无生命,却有一朵神秘的郁金香在夜半时分、圆月下悄然绽放----
那种惊世的艳,让人失神----
而他,只是轻轻一笑,混着泪,竟有如此大的魔力?
“紫萝,我有眼泪了。”他后面的话像天边的风隐隐传来,我在失神中听得隐约。
“重转人世的那一刻,我夜修罗也没有掉过一滴泪,千年前为神数万年也不知泪是何物,现在,紫萝,我有了泪----”他的样子似乎是喜悦?
马背上的我们离得很近,我只是侧转身子望着他,而他一双眼紧紧盯着我,与我的眼,只有两寸之隔----
“紫萝,你这一世为人,我做人陪你,这泪,证实我已是真正的人。”
我,发怔后----
动容!
原来是这个原因!
他流泪,却喜悦,是因为这个原因?!
做神时,没有七情六欲,而他的灵魄听无相说过,是上等灵物所练而成,没有经过人世间的历练便成为了法力强大的神,他从不知泪是什么,也不会从眼里掉落那种东西,此刻,与紫萝重逢,他想起了一切,竟然流出了泪?
那一世,紫萝在天界撞法器、甘愿化为寒滴泪时,他是发狂的大笑,是恨意满满,是报复,没有泪,只有恨!此时却流下这种液体,意味着什么?
心里开始有些慌乱,这是否意味着他的情极更重?陷得更深?比上一世还要深?
“紫萝,我为人,虽有母体载我来世,出生的一刻,却不是呱呱坠地,而是笑,冷笑,这个笑便让凡间的那对男女把我弃在了路边,紫萝,我出世都无泪,原来这第一滴泪,是要为你而流。”
他在一出生就被抛弃了?
就因为他出生后不像其他的孩子那样“哇哇”地哭?
我怔怔地听着----
他突然抱紧了我。
我半转的身子被他箍着,喘不过气来----
现在不承认我是紫萝已经是没有用了,而我想不起来上世的事,对这个名字很难受,觉得像在叫另一个人。
“紫萝,你闭上眼----”他紧抱着我让我闭眼?
我开始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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