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目光复杂的打量着这一座禁魔之城，他能看到延伸开的宽敞道路，看到中央广场停着鸽子的喷泉花坛，那里的尽头是华美洁白的原顶宫殿，那是皇家的宫殿。</br> “真不愧是最华贵的城邦，”林凡心生感慨，但随即忽然瞳孔骤缩：“不对！”</br> 这一刻，林凡的表情有瞬间失控。</br> 他看到一件熟悉的东西，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一个与城邦无关的东西。</br> 中央广场上，矗立着一座百米高的黄金雕像。</br> 无面雕像！</br> 与冷翠城中的雕像一模一样，身形伟岸，细节栩栩如生，但面庞却是没有五官，光滑平坦，仿佛被人生生切去。</br> 无面雕像……</br> 冷翠城的无面雕像没有名字，没有来历，在遗忘纪元之后凭空出现。</br> ……似乎与遗忘纪元有关！</br> 或许，这个无面之人，就是那个遗忘纪元中被抹去了一切痕迹的存在！</br> “为什么这个雕像会出现在这里？”</br> “那个无面之人……是他们曾经信仰的主神？”</br> 林凡仿佛把握到了什么。</br> 就在林凡思索的时候。</br> “吱嘎~”</br> 地牢被打开，厚重的木门发出干涩的叫声，下面是一望无际的黑暗和潮湿。</br> “都别磨蹭了，”最前方的壮汉冷哼一声：“进去。一会儿，大皇子会亲自审讯你们！”</br> 林凡只能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压下心中思绪，和众多神明被押进地牢。</br> 下了几阶台阶，行走在地牢的通道中。</br> 潮湿，黑暗，狭窄。</br> 地面依旧是白色的石板铺就。</br> 众多神明脸色愈发复杂，神色愈发难看，已经没人说话。</br> 毕竟大家可是神明！</br> 现在竟然眼看被一群诡异生命关起来了！</br> 地牢昏暗，尽头漆黑，狭窄的通道奇长无比，两排牢门依次排好。</br> “你住这儿！”</br> “你也进去！”</br> 为首的壮汉打开一个个牢门，将两两一对的神明塞进一个个九平米大小的牢房。</br> 或许是为了提防联合越狱，每个牢房都不相邻，并且不对门，保证被关进不同牢房的神明谁也看不到对方。</br> 壮汉看了眼布伦达和布伦达背着的、伤势严重的宙尼：“他受伤了……给你们一个安静的牢房。你和他单独关押。”</br> “谢谢。”布伦达点点头，毫不抗拒，她本来就是宙尼的奴仆。</br> “布伦达，一定要照顾好少主！”被打的鼻青脸肿的雷鸣长老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叮嘱布伦达道：“只要少主能苏醒，你就是最大的功臣！”</br> “嗯，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少主。”布伦达恭敬点头。</br> 一顿安排下来，牢房终于安排结束。</br> 林凡和在一个牢房，诺斯少主和冬怒在一个牢房。</br> 布伦达和宙尼则被单独安排在深处的牢房，没有神明与他们相邻，十分安静。</br> 其他神明则两两成对，被关押在牢房之中。</br> “都老实点，等待提审！”那壮汉在大门张罗了一句，也不再停留，转身离开地牢，丝毫不担心这些所谓神明会越狱。</br> 在即将离开的刹那，他脚步微微顿住，补充吆喝道：“不想死的话，最好老实点，不要想着挖地道逃离。”</br> “吱嘎~”</br> 随着木门干涩的哀嚎，地牢被重重关上大门，只有走廊两侧稀疏的油灯微微跳动。</br> 地牢一片死寂，所有神明都陷入沉默。</br> 许久。</br> “该死啊。”</br> 一声叹息打破了寂静，雷鸣长老的声音在地牢中回荡：“太丢人了……”</br> 众神都纷纷叹气。</br> 实在是太丢人了！</br> 堂堂神明，竟然被抓进了牢笼！</br> 这本该只是一个低等神藏啊！！</br> 神明，何曾受到如此屈辱！</br> 这说出来跟笑话似的，一群高等神护着少主们探索神藏，结果全都被关起来了……</br> 而大夏诸神的脸色也十分难看，甚至比那些神明都难看！</br> 他们和这些神明不一样，他们还要抓紧时间回到大夏！</br> 万一被关的久了，凛冬神殿已经入侵大夏了怎么办？</br> 这简直跟开玩笑一样，大夏诸神潜入神界，结果没死在神明手里，直接全部被关在神藏里了……</br> “腾！”</br> 力量神殿的少主小力斯猛地站起身，他眼中燃烧着火焰，冷声道：“大家别慌！都交给我！”</br> 他看着牢房的栅栏，冷声道：“小小木棍，还能挡得住我？”</br> “我可是大力神的孩子，我的身体充满力量！”</br> “小小木棍，一根指头就能戳断！”</br> 他双手猛然抓住牢房外侧那一根根碗口粗细的木柱，双手用力！</br> “哈！！”</br> “哈！！”</br> 其他神明则满是期待的看向小力斯：“加油啊！”</br> “小力斯！加油！”</br> “对不起，”小力斯缓缓松开手，“是我张狂了。”</br> 实在是掰不断！</br> 在这禁魔之城，没有神力支撑，哪怕是力量之神都失去了引以为傲的力量！</br> 神力，是力量的来源！</br> 在这一刻，小力斯的一身肌肉虽然高高耸起，但却没有了半点力量，整个人如同饿了五天一般，浑身上下都虚弱至极！</br> 没有神力支撑的力量之神，何谈力量！</br> 这平日里一戳就碎的木头，这一刻根本无法撼动！</br> 他们真的被关在这里了！</br> “该死，那现在怎么办！”</br> “万一他们把我们全杀了……不，我们现在完全就相当于凡人，他们甚至只需要不给我们吃饭，我们就得饿死啊！”</br> 一时间，神明纷纷绝望。</br> 吕布看着和自己关在一起的肥美赤兔哈哈一笑：“放心，饿不死我。”</br> 赤兔：“？？？”</br> “大家不要慌乱。”被打的鼻青脸肿的雷鸣长老只能说道：“他们要审讯我们……短时间内，不会杀了我们！”</br> “而且，只要时间一久，神王和各大神殿的主神发现我们没有及时回去，就会知道我们出了问题。”</br> “他们会把我们救出去的！这些诡异生命虽然强大，但绝对不是神王和各大主神的对手！”</br> 而另一边。</br> 冬怒死死盯着林凡，眼神有些恐惧。</br> 这可是修罗神！</br> 自己竟然和他关在一个房间中！</br> 林凡也睁开双眼，冰冷森然的眸子看着冬怒。</br> 林凡缓缓起身，在冬怒惊恐的目光下朝他走去。</br> “等等！”冬怒忽然压低声音。</br> “嗯？”林凡一愣。</br> “你是人族……你，你是来自下位面的成神者？”冬怒脸色紧张的看着林凡。</br> 林凡微微点头。</br> “你猎杀神明……只有两个可能……”冬怒额头冒汗，他是真怕这个修罗神啊，虽然大家都没神力了，但凛冬之神根本不擅长肉搏战斗，而这修罗神显然十分擅长近身格斗！</br> 就算没有神力，这修罗神也能把他们在地上摩擦！</br> “继续说。”林凡皱眉道。</br> “要不，你的家园已经破灭，你是来神界复仇的。”冬怒压低声音道：“要不，你的家园还没有破灭，你是来削弱神界力量的……”</br> 林凡笑了笑：“那又怎么样。”</br> “你我可以合作！”冬怒狠狠咬牙，眼神涌现决然，压低声音：“我跟你说，我也不服这些神明好久了！”</br> “我不和神奴合作。”林凡摇摇头。</br> “别看我现在是神奴，但我只是装出来的！其实我是一个好人！”冬怒眼神森然，仿佛陷入了痛苦的回忆，声音都因为痛苦而颤抖：“我永远不会忘记……”</br> “那一天，神明从天而降。”</br> “凛冬来临！”</br> “那该死的凛冬女神喀俄涅，俯瞰我的家园。”</br> “冰雪自北方蔓延而来，覆盖大地，寒冷笼罩一切。肥沃的土地变成寂寥的雪原，庄稼被掩埋在冰雪之下……”</br> “我的族人一夜之间死了大半，我的妻子变成了冰雕，我亲手将她从冰雪中挖出来……”</br> “她怀里抱着孩子……母爱是伟大的，我都无法想象，在冰雪覆盖下，我的孩子竟然还活着……”</br> “但那不是最痛苦的。我们本以为灾难已经结束，但……”冬怒两眼流下泪花，“接下来，才是真正的绝望。”</br> “我目睹亲人一个个倒下，他们有的是因为寒冷，有的是因为饥饿，有的是因为疾病……”</br> “为了寻找食物，我们不得不挖开百米深的冰雪，去被冻结的土壤中搜寻还未成长就被冻成冰碴的庄稼，去搜寻曾经用来堆放食物的仓库。”</br> “我们本以为可以这样活下去……但那一天，神明从天而降。”</br> “那些从未见过的巨兽践踏在冰川之上，把我们作为食物……”冬怒声音带着痛苦与愤怒：“我们奋起反击，我们本有一战的机会。”</br> “但我们中出现了一个叛徒，他畏惧于神的力量，他畏惧于神的荣光，他率领绝大多数不愿屈服的族人进入了神的包围圈，那些族人还以为他要发动对神明的偷袭……可他却走到了神的面前，在本该拼死突围的时候，他却对神虔诚下跪，那些族人是那么信任他……那一场战争之后，剩下的族人全部成为了行尸走肉，成为了顺从且虔诚的信徒。”</br> “他是谁？”林凡忽然问道。</br> “冬德。”冬怒一脸恨意，“那个没骨气的家伙……该死！我们本可以全部光荣的战死！他还说什么，为了族群，为了让族人能够活下去，他一人背负耻辱……竟然把自己说的跟英雄一样！”</br> “哪怕这些年我不断试图让他复仇，都没能挑起他心中的仇恨，他依旧崇拜神明！”</br> “而我活到现在，就是为了复仇！我不得不心甘情愿的成为神奴，我不得不忍辱负重……你一定要小心冬德，他才是被神明彻底驯服的！”</br> 林凡一脸同情的叹了口气。</br> 但这一刻，鬼神之眼的注视下，冬怒那愤怒的脸庞下，他的灵魂之上，没有散发出半点愤怒和痛苦的红色。</br> 相反，他散发出代表喜悦和自得的绿色。</br> 林凡心中顿时了然。</br> “他在骗我。”</br> “他才是被神明驯服，心甘情愿追逐神明荣光的神奴，他才是那个……叛徒。”</br> “为了族群，为了让族人能够活下去，他一人背负耻辱……这是他用来安慰自己的借口么？”</br> 林凡如同看待小丑一般，看着冬怒的表演。</br> 和他之前猜测的一样。</br> 冬怒，才是对神明忠心耿耿的神奴！</br> 也不得不说，这冬怒的演技的确逼真，话语中真真假假，他或许曾的确抱着自己妻子冰冷的试题，或许的确愤怒，的确痛苦过。要不是鬼神之眼得到了强化，要不是林凡知道上一世的结果，冬怒那诚挚的作态都要骗过林凡。</br> 也难怪上一世，大夏会相信他的合作，被他狠狠坑了一笔！</br> “我知道了，”林凡笑了笑，“你想怎么合作？”</br> “你们的位面灭亡了吗？”冬怒忽然道。</br> 林凡摇摇头：“没有。”</br> 冬怒两眼一亮，语气激动道：“所以你进入神界猎杀神明……”</br> 林凡点点头：“是为了保护我的位面。我的位面，即将被神界发现……”</br> “太好了！”冬怒兴奋的搓了搓手，“那我们可以合作！”</br> “合作？”林凡一脸迷惑的模样。</br> “我早就想要寻机谋反了！”冬怒兴奋至极，“你以为我是真心臣服神明吗！”</br> “我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br> “而现在，这个机会终于等到了！”</br> “你能来到神界猎杀神明，就说明，你们那个位面不愿意臣服，不愿投降，不愿跪拜神明！”冬怒声音无比激动，“你们会与一方神殿开战！”</br> “嗯。”林凡点点头。</br> 冬怒声音兴奋道：“这样，修罗神，到时候，你告诉我……我会去帮忙！我们里应外合，把那与你们开战的神殿打败，捍卫你们的家园！这样也能帮我对神明复仇！”</br> 林凡眉头紧皱，仿佛陷入思考。</br> 足足三秒之后，林凡才缓缓道：“我们的确需要帮助……你的计划，也很好。”</br> “最关键的是，我看到了你身上的不屈和反抗。”</br> “那……合作愉快。”冬怒伸出了手。</br> 就如上一世一般，这个狡猾虚伪的神奴再次伸出合作的手掌。</br> 看着冬怒伸出的手，林凡也如上一世一般，用力握住了林凡的手，使劲晃了晃，声音诚挚道：“合作愉快！”</br> 就如上一世一般。</br> 仿佛记忆重现，大夏与这位虚伪狡猾的神奴再次展开了合作。</br> 但这一世，林凡已经知道了这冬怒的德行！</br> 从地狱回来，这位修罗已经变得比神明和恶魔更加狡猾和卑鄙。</br> 上一世的合作，大夏毫无防备。</br> 而这一次的合作，各怀鬼胎！</br> 这是从一开始就充满欺骗的合作。</br> “相信我，我绝对不会背叛你们。”冬德看着眼前的修罗神，内心冷笑，他嘲笑对方竟然就这么简单的相信了一个神奴出身的人。</br> 必定会为此付出代价！</br> 这修罗神虽然实力极强，但还真是天真无脑！</br> 这修罗神保护的那个位面，将会成为自己被主神提拔的垫脚石！</br> 但冬德不知道的是，眼前这修罗神内心也在笑，他在笑这冬德竟然敢和修罗合作。</br> “放心，我绝对相信你。”林凡笑容同样诚挚。</br> 论卑鄙狡猾，林凡首当其冲！</br> 这冬怒效忠的凛冬主神喀俄涅，将会成为大夏的专用冰箱！</br>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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