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里苏丹国称之为苏丹,现任苏丹菲鲁兹·沙是一位颇有卓识远见的君主,他改革现代弊政,使得德里城中的商业在他的任上日渐繁荣。但也是因此,他并不愿意让战火波及到他富庶的德里城,在打听到这一支奇特的海外来军只有不到一万人的确切消息之后,他便下定决心,要在城外彻底击溃这一支异教徒的军队。</br>  而且,在城外,德里苏丹国的王牌部队,战象,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br>  他的企图自然也被久经战阵的大明将军们料中。既然敌军选择在城外摆开战象,那么势必会选择主动攻击。既然如此,倒也不必继续火急火燎的向前行军了。急行军了数日的明军在朱肃的一声令下之下,直接就地安营扎寨了起来。</br>  “殿下,我等要如何对付象阵?用火铳迎击吗?”曹渊问道。敌军战力,殊无可虑,唯一可能构成威胁的只有高大的战象。连骑兵的冲锋有时都有天崩地裂之势,更遑论象群冲锋了。若是不早做好万全的准备,将士们心里实在没底。</br>  “火铳虽可对付象阵……但据前方探马线报,德里苏丹国手中的战象太多了,足足有百余头,而且此地地形开阔,与云南多山的山地地形又有不同。”</br>  “使用火铳覆盖,只怕要耗尽所有的枪子火药。”</br>  朱肃一边摸着下巴,一边思虑着道。“我军还要援助四哥,火药火器在这异国之地补充不易。”</br>  “若非危难,实在不宜太过浪费。”</br>  在朱肃心中,这中亚的霸主毫无疑问是帖木儿帝国,而火器则是大明对付帖木儿帝国那些中亚骑士最为有利的利器。德里苏丹国此时不过是前往帖木儿帝国的跳板,还不宜在此地用尽火药储备。</br>  “殿下所言有理。”有将领道。“既然如此,不如交由末将独领一军设伏。”</br>  “闻听战象行动笨拙,只需殿下诱使敌方派出战象,我便可自引军直取其国主本阵……”</br>  “怎好让殿下以身犯险?不如先佯退,而后使个法子诈开城门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取城池。”</br>  “之后据城而守,城墙在握,那所谓战象,便也没用了。”</br>  诸将你一言我一语,争相对朱肃献策。华夏的底蕴太丰厚了,知晓了那巨兽不过只是战象之后,将军们能从故纸堆中想到太多前人对付类似敌军的法子。无非是避其锋芒,避实击虚之类,兵者诡道,大明方据有天下未二十年,将士们锐气未尽,多的是满肚子战策谋略的将领。</br>  朱肃思考了一番,却是摇了摇头,否定了将军们的诸多提案:“诸位所献之策,虽也是良策,然只是避过战象之锋而已,却亦低估了敌军的其他军阵。”</br>  “探马报知德里苏丹国足有步兵四万,骑兵一万。而我军仅有八千,再除去引诱战象的,真正突入敌阵的将士只怕不足五千。”</br>  “五千对五万,此为十倍之敌!纵使那国主苏丹再怎么窝囊,要胜此战,也非易事。”</br>  “需要先想方法消耗其本部兵力方可,关于此本王已有定计……你等先去挖掘壕沟数道,横于大营之前。各道横沟之间,再以竖沟相连。”</br>  “另外取军中战马三千匹予我……我有大用。”</br>  此番出兵,为了行军神速,朱肃花大价钱为明军上下都配了战马。这下船的八千战兵,虽未必个个皆通马战,却也是人人皆有马骑。如今要分出三千匹战马来,虽说也是肉痛,却也并非什么难事。</br>  众将对朱肃这個主帅也是信服,既然已有命令,当即便领命离帐忙碌而去。三军连夜动工,很快便在营地前方挖出了三道壕沟。</br>  朱肃与麾下亲兵主将自领三千装备精良的周王卫,列阵壕沟之前,而其他五千军,则在后方大营的两侧观望。</br>  第二日日上中天之时,德里苏丹国的五万大军与战象阵列,果然亲自开赴到了朱肃所预设的战场。此地的军队风情与中原迥异,几头披着锁甲、武装到獠牙的战象在前方开路。后方,数之不尽的军队举着怪模怪样的旌旗,所有人都戴着头巾,穿着展露出肌肉的甲胄,缓缓的开入了战场。</br>  朱肃骑在马上,用望筒看着那个坐在一头扎眼白象上的白袍男子。男子衣着华贵,连那只白象都饰以许多黄金,想来此人定然是德里苏丹国的苏丹菲鲁兹·沙了。</br>  “啧,战阵之上,还骑着如此扎眼的白象……看来是生怕自己死的不够快了。”看着那只威武的白象,朱肃颇有些嫉妒的吐槽道。</br>  白象可是极其稀罕的玩意儿,若是能够抓来,倒是可以带回国去当做祥瑞奉上……</br>  “殿下,敌军象阵开始冲锋了。”朱肃的身边,狄猛低声提醒道。</br>  如大明的将军们一开始所预料的那般,敌军临阵时的第一手,便是催动了那些巨大无比的战象。高大的战象在骑士的催动下大踏步向着明军冲来,脚步声如雷声隆隆,象蹄踏的连大地也在颤动,其气势之恢弘,果然让人有如同目睹了天崩地裂之感。怪道这苏丹敢出城迎战,还敢大大咧咧的踏入朱肃所预设的战场。有这般可怕的象阵大军当先冲阵,而后五万大军再衔尾冲杀,什么样的军阵营盘破不得?</br>  一力降十会,以大象的这等战力,在这样的冷兵器时代确实不需要考虑多少花巧。</br>  这位苏丹或许曾经用此法击败了无数的身毒军阀,然而很可惜,如今在他眼前的却是最为精擅“兵法奇谋”的华夏军队。所谓奇谋,言而总之就是以少胜多的四两拨千斤之法,而朱肃,也早已为象阵准备好了一项奇谋。</br>  “卫军,下马!”朱肃下令道。</br>  早已得了朱肃嘱咐的周王卫军们齐刷刷跨下马鞍,倒是教远方那些正催动战象的骑手们一愣:面对战象,这些人突然下马又是做什么?既然要逃命,骑着马不是跑的更快一些吗?</br>  眼见象阵已经冲锋到了预定的位置,朱肃微微一笑,随即再度下达了第二条命令:“全军,速速点火。”</br>  “而后……逃啊!”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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