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贼厮。”岩山上,看到远处密密麻麻的帖木儿大军以及那显眼的黑色大纛,狄猛愤愤的骂了一声。</br>  “来的倒是够快。”</br>  即便帖木儿借雪以重步兵能破壕沟,但平心而论,那本质还是步步推进的笨办法,明军与他之间,仍相隔着密密麻麻足有数十道的壕沟。</br>  谁也想不到,帖木儿追来的竟这般快。</br>  朱肃亦是满脸严肃的放下望筒,心中暗道侥幸。幸好马黑麻这个软柿子实诚的中计了,幸好马黑麻昨夜被吓破了胆没有选择继续与明军缠斗,幸好岩山大营上粮草辎重大都齐备,尽皆便宜了明军。幸好自己没有急于退入渴石城,避免了被帖木儿衔尾追杀之祸。</br>  “殿下。”曹泰、汤醴等将门虎子来到了朱肃面前,他们耷拉着脑袋,显得颇为自责。“殿下,是我等无能,没能抵挡住帖木儿大军行进之脚步。”</br>  “还请殿下责罚。”</br>  “无妨。”朱肃伸手将他们扶起。“你们做的很好,帖木儿狗急跳墙,我们没有必要非和他们鱼死网破。”</br>  “汝等断后战损如何,且说一说吧。”</br>  曹泰等人经朱肃安慰,倒也提振起了几分精神。他开口禀道:“殿下交予我等的大明将士一百五十人,战殁五十八人,伤二十一人,仍能战者七十一名。一万身毒附庸军,余下约五千人众……”</br>  “竟被杀了一半?”狄猛惊讶道。</br>  “狄护卫长有所不知,死在阵上的倒是没有多少,只是丧了心气、胡乱逃亡的却有许多。甚至还有临阵投降的。若非这些身毒人实在不堪用,我们至少还能再挡帖木儿十来日的。”说起这事,曹泰便满腔怨忿。</br>  朱肃听得默然无语,和这些身毒附庸军差不多,昨夜自己带着的那些波斯附庸军亦是一触即溃,险些坏了诱敌大事。</br>  “帖木儿一方损失如何?”朱肃问道。</br>  “约莫千人,这还是帖木儿急于行军,露了许多破绽,否则损失还要更少。”曹泰的模样有些惭愧。</br>  看来,纵然装备了明军的火器,这些附庸军的战斗力仍不可恃。且帖木儿在原先的时空里能够在欧亚纵横披靡,他的军队绝对不容小觑。biqubao.com</br>  “既如此,遣人联络渴石城中,先以此岩山为阵,阻挡帖木儿追兵,而后徐徐退入渴石城吧。”朱肃道。</br>  自己的战略目标已经达成了,接下来,只需保全实力,以城内城外两处虎威犄角,消磨帖木儿大军锐气,自可保得渴石城无虞。</br>  而守下渴石城,不止代表着成功将帖木儿帝国疆域西北与东南一分两半,更代表着明军可在波斯、身毒站稳脚跟与帖木儿帝国周旋,可以说,帖木儿的龙脉就要被此一刀两断了。</br>  帖木儿自然也知晓其中的利害,接下来几日里,帖木儿催动大军,不断侵攻朱肃本营,务要将朱肃拖在此地,而朱肃兵力虽少,却占地利,一面阻挡敌军,一面寻求脱身之机。</br>  帖木儿用兵老辣,大军攻势如拍岸惊涛,绵延不绝,朱肃颇为头疼。他长于使用奇谋克敌制胜,临阵时细微处的调兵遣将,却非他所长。故而明军虽仍旧钉于岩山之上,但局势却渐渐不容乐观。</br>  更教朱肃忧虑的是,军中的火药等补给渐渐空了。这些火药,都是用船只从大明本土千里迢迢运送而来,用完了便是完了,想要补给,千难万难。</br>  若失去火器倚仗,以明军人数,如何能与坐拥数万人大军的帖木儿争锋?</br>  不过这一日,在岩山上鏖战许久的朱肃,却看到了一抹胜利的曙光。</br>  此时大雪早停,地面上积雪虽然仍厚,但几日厮杀时却也已经在岩山脚下,扫出了大片的空地。狄猛亲率两千勇士于岩山下抵敌帖木儿攻势,两军先锋混战正酣,却见帖木儿后军中忽然扬起雪尘。</br>  而后,数百骑战马,从帖木儿大军侧翼飞驰而出。</br>  “骑兵!”正在厮杀的狄猛大骇。这几日里,大雪虽让帖木儿有了攻破壕沟的天时,却也让这些游牧国家的利器骑兵无法使用。然而如今天空停雪多日,连日的厮杀又使得战场上积雪不再厚重,这些骑兵终于重新有了用武之地。</br>  岩山上的朱肃也用望筒看到了帖木儿派出了他的骑兵。其实按常理来说,这些骑兵才是帖木儿帝国真正的主力,且朱肃至今还未和这些骑兵们正面交锋……纵使将士们可以退守岩山之上,使骑兵失去作用。但若是上山固守,帖木儿谴骑兵将岩山团团围住,自己怎生脱困?</br>  正在苦思破局之策的时候,朱肃却无意之间,瞥见了南面的方向,似有旌旗招展。他赶忙竖起望筒查看:只见南边雪尘飞舞,明显是有大军正在朝此地行军。当头一面旌旗十分醒目,上面赫然是一个硕大的汉家文字:张。</br>  汉字!是援军!朱肃心中大定。</br>  这一支军队声势逼人,帖木儿似也发现了他们,加急催动骑兵准备先吞掉狄猛所率领的千人。不过这支队伍来势极快,为首一员大将手提铜棍,脖间硕大的佛珠引人注目。他双眉泛白,手上却有千钧神力,奔驰之间顺手一棍砸去,竟是将一位帖木儿麾下骑兵连人带马生生砸死。</br>  “是张定边居士!”朱肃大喜!</br>  张定边麾下并非正规军队,而是立志报国的江湖人。他们并无统一衣衫,就连武器,也是有人用刀、有人用矛,并没有什么定制。但这些貌似杂牌军的家伙,却是人人骑术精熟,在马上腾挪如飞。他们飞驰而来,前队已然与后军脱节,在张定边的带领之下却仍旧毫无畏惧,大声呼啸着杀进帖木儿的骑军之中,一眨眼间,这些精锐的突厥骑兵竟被杀的人仰马翻。</br>  而后后军不断突入,本在奔驰的突厥骑兵立刻陷入了混战之中。</br>  “好精骑!”朱肃盛赞,立刻开始吹响冲锋号,岩山上的明军发一声喊,齐齐做势杀下山来。</br>  帖木儿见没有便宜可占,当机立断回军自守,倒也没露出太大破绽。张定边也非庸将,立刻约束那些江湖人莫要追击,而后跟着狄猛一起,上岩山面见朱肃。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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