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眸光闪动。</br> 很显然，郑直这一剑，给他造成的冲击不小。</br> 确实，在郑直展示这一剑之前，他确实没怎么把郑直放在心上。</br> 虽然也被郑直所提及的内容吸引，并且被其说动，但他依旧看不起郑直。</br> 在他看来，郑直与郑三元，就是打不过他，在以这种方式保命。</br> 但这一剑之后，他再也不敢有这种想法。</br> 心中那一丝对郑直的小觑之色，瞬间烟消云散。</br> 见黑影那状态，郑直微微一笑：“不必紧张，我就是让你验个资。”</br> “成交。”</br> 黑影当即答应了下来。</br> 对此，郑直满意点头：“合作愉快。”</br> 这一幕，他并不意外。</br> 实力才是硬道理。</br> 这个生存法则到哪都不会变。</br> 他的口才再好，说的再有道理，真正能够让对方信服的，还是实力。</br> 就比如说这黑影。</br> 他之所以犹豫不决，其根本原因，就是认为郑直实力羸弱，不太靠谱。</br> 实力弱小者说出来的话，缺乏信任度。</br> 但郑直展现实力，这种犹豫自然不复存在……</br> “这就……搞定了？”</br> 郑直与黑影达成交易，全程旁观的郑三元依旧还是一脸懵逼。</br> 他都还没有搞清楚状况。</br> 对此，郑直也没有解释太多。</br> 而是看向黑影，微微拱手：“在下郑直，不知阁下名讳？”</br> “名字么……”</br> 闻听此言，那黑影明显一愣。</br> 他似在回忆什么。</br> 楞了好半晌后，黑影才缓缓道：“都快忘的差不多了，不过当年，世人都称我为苦主！”</br> 仙墟大战中，他虽然靠着诡异之法残存于世，但也只是仙魂状态，且被困这万骨血海之中太多年，早已麻木。</br> 名字尊号什么的，对他而言，已无意义。</br> 再者，</br>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世间还能记得他名字之人，应该寥寥无几。</br> “苦主？”</br> 闻听此言，郑直神色怪异。</br> 忍不住看了黑影几眼。</br> 这苦主巅峰时期强不强他不知道，反正现在这处境，是挺苦的……</br> “你们那个时代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会如此惨烈？”</br> 郑直忍不住好奇，问道。</br> 关于仙墟的战争，郑直是很好奇的。</br> 而这方面，郑族中也没有太多的记载。</br> 大家都只知道，仙墟的形成，是因为一场空前绝后的战争。</br> 可关于那一场战争的详细情况，却无人知晓。</br> 显然，这中间，有文明断层。</br> “记不清了，我只知道，没有人可以幸免，也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天地崩塌，尸横遍野，即便是圣人，也朝不保夕，那种可怕，言语根本无法形容。”</br> 黑影摇头，颤声道。</br> 提起那场空前绝后的战争，他的声音，都在微微颤抖。</br> 那是极度的恐惧所致。</br> 他的记忆，似乎因为某些原因，有所受损。</br> 当然，究竟是记忆受损，还是不想重提，郑直也看不出来。</br> 沉吟片刻，他问道：“大陆的仙灾，与之相比，如何？”</br> “仙灾？”</br> 苦主一愣。</br> 但似乎明白了些什么。</br> 他道：“我没听说过什么仙灾，但你的意思，我大概能明白，应当是仙墟一战后产生的连锁反应。”</br> 郑直眉头一皱。</br> 冰帝大陆仙人没落的仙灾，居然只是仙墟之战的后遗症？</br> 这般真相，令他一时之间，有点难以接受。</br> 而那郑三元，此刻也是一副懵逼的状态。</br> 相比起郑直，他的脑子相对来说要简单许多。</br> 除了打仗，就只会打架。</br> 没心思研究历史，更没兴趣关注这些。</br> 而见从苦主嘴里问不出什么。</br> 郑直也放弃了继续询问下去的念头。</br> 于是提回正事。</br> 他道：“现在，可否让我们看看这方古迹的真正模样？”</br> 他是来历练的，仙墟大战，以他目前的实力，还接触不到。</br> 眼前的东西，才是他所关注的。</br> 闻言，那苦主也是点了点头。</br> 随后虚幻的手指抬起，指了指眼前的血海，道：“其实，你们现在站着的位置，就是古迹入口。”biqubao.com</br> “嗯？”</br> 郑直一愣。</br> “这里就是遗迹入口？”</br> 郑三元也是惊呼出声。</br> 满脸的不可置信。</br> 他忍不住东张西望起来。</br> 片刻后，他收回目光：“为何我察觉不出一丝异样？”</br> “这迷阵，可是那位亲手所布，即便是金仙强者，都难以破开。”</br> 苦主淡淡一笑。</br> 言语之间，毫不掩饰对那万骨血海之主的敬畏。</br> 这种敬畏，并非表面，而是发自内心。</br> 根本无法去掩饰。</br> 郑直眉头也是微微皱起。</br> 能够让这位仙墟大战幸存者如此敬畏，可见这万骨血海的主人是何其强大。</br> 他只求，那位不是一个完整的活人。</br> 如果是完整的活人，那么他们此次，九死一生！</br> 但事已至此，他们已无退路。</br> 先不说他们两人能够顺利离开这万骨血海。</br> 就说眼前这位苦主。</br> 郑直敢保证，只要自己有这个想法，此刻跟自己耐心交谈的苦主，绝对会立刻撕破脸，对他们动手。</br> 而这时，那苦主也是出手。</br> 只见他虚幻的手掌缓缓一甩。</br> 一股磅礴的死气便是席卷而出。</br> 死气铺天盖地，迅速弥漫大片海面。</br> 血色的海面被黑色的死气所掩盖，变得更加恐怖。</br> 海面之上，顿时出现一片片黑色的浓雾。</br> 浓雾遮蔽视线！</br> 但这浓雾，只是维持了数秒。</br> 很快便渐渐消散。</br> 而当浓雾自眼前消散之时，那海面之上，忽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br> 这漩涡，显然是一个通道入口。</br> “这遗址入口，还真的在海底？”</br> 郑三元瞪大眼睛。</br> “不必如此，若我所料不错，这位苦主若不出手，我们即便是潜入海底，也寻不出这遗址的任何踪迹。”</br> 郑直微微一笑，解释道。</br> 而从那默不作声，没有否定的苦主态度来看，郑直猜的不错。</br> 见此，郑三元撇撇嘴，没有说话。</br> “走吧！”</br> 郑直拍了拍郑三元肩膀，就准备进入漩涡之中。</br> 郑三元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br> 他此刻的摸样，看起来略显复杂。</br> 那微微闪烁的眸子中，有些许慌乱之色，但更多的，还是对未知的期待。</br> 对他而言，探险，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br> “不跟我们一起？”</br> 忽然想到什么，郑直停下脚步，看向那苦主。</br> 此刻的对方，无动于衷，没有一丝想要与他们同行的打算。</br> “我是此地看守者，我的职责，是看守此地！”</br> 苦主摇头。</br> 他这话，显然是表明了意见。</br> 对此，郑直也没再多言。</br> 他们二人的交易，苦主无需以身犯险。</br> 只需要睁只眼闭只眼，走个后门即可。</br> 这种情况下，郑直自然不可能会违约。</br> 于是，他不在多留，跟一旁的郑三元使了个眼色后，二人便是朝着漩涡而去。</br> 只是眨眼之间，二人的身影已然没入漩涡之中。</br> “有意思的少年……”</br> 看着郑直二人消失的方向，苦主眸光闪动。</br> 虽然跟郑直接触的不多，但对于这个口才极好的少年，他有很大的兴趣。</br> 至于那跟着郑直的郑三元，他并没有当回事。</br> 天仙六境，虽有不凡之处，但还不至于入他之眼。</br> 而正是看出郑直的不凡，这苦主，眼中浮现出一抹期待之色。</br> 郑直那句“万一呢”，回荡在他的脑海中。</br> 万一呢？</br> 苦主看到了些许希望。</br> 这不见天日的囚笼生活，他已然过够了……</br> 漩涡并非传送门。</br> 是一个实打实的通道。</br> 二人穿行于漩涡之中，不断朝着海底潜入。</br> 低头一看，血色海水遮住了视线。</br> 郑直也看不清这血海之下世界的全貌。</br> 只是隐隐之中，能够看见不少混杂在血水之中的白骨。</br> 残缺骨头，混杂浓稠血水之中，这一幕，怎么看都有些令人作呕。</br> 当然，如果再混杂一些内脏、器官什么的，就更加恐怖了……</br> 约莫下潜了半个时辰。</br> 二人的面前，忽然出现一片光亮。</br> 紧接着，二人双脚，平稳落地。</br> 刚一落地，眼前便是出现了一片令他们震惊的景观。</br> 只见，一眼望去，白骨累累。</br> 数之不尽的残缺骨块，散落遍地。</br> 不少地方，更是堆积如山。</br> 而在落地之后，周围的血色海水，便是缓缓褪去。</br> 二人身处于一个完全没有血水的世界。</br> 抬头一看。</br> 头顶之上，依旧是浓稠的血水。</br> 只不过，此刻这些血水，似是被一道光幕抵挡在外般，没有落在海底之下。</br> “这就是万骨血海真正的面貌嘛……”</br> 郑三元神情呆滞。</br> 眼前的一幕，给他造成的视觉冲击，同样不小。</br> 一眼不见尽头的白骨。</br> 高如山岳的白骨之山。</br> 这得用多少人的白骨，才能形成这样一片风貌？</br> 百万？千万？上亿？</br> 根本数之不尽。</br> 而这些白骨，显然不是凭空出现。</br> 定然是那一场仙墟大战所留。</br> 而小小一方万骨血海，已然死去那么多人。</br> 那放眼整个仙墟，又死了多少人？</br> 光是一想，就令人头皮发麻。</br> 怪不得苦主那等存在，对于仙墟大战，都不愿过多提及……</br> “那是什么？”</br> 忽然，郑直目光一凝。</br> 因为他的眼前，有一块巨大的石碑。</br> 石碑残破了一角，碑身之上，布满裂纹。</br> 显然存在已经十分久远。</br> 一眼就能看到的时代感。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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