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一并没有干坐着和张清做口舌之争，他有着张清无法比拟的优势，那便是他是真实存在，并且可以向所有人传道的。</br> 双膝跪在一株杂草的面前，远一手心之中有微微佛光扩散，片刻之后，原本枯黄垂死的杂草就活了过来，青翠欲滴，与周围光秃秃的山峰有明显区别。</br> 远处，一双双眼睛看着这一幕，惊呼出声。</br> 作为纯粹的凡人，祖上也没有留下关于修行者的只言片语，他们对此感到震惊是再正常不过的。</br> “大师，这就是你说的佛法吗？”也许是远一身上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气质，有人大胆地靠近，看着那株杂草，忍不住问了出来。</br> “我佛力量化作诸天万界，苍生万物皆是我佛化身，小僧这点手段在我佛面前，不过是我佛赐予的微末手段罢了。”</br> “那大师，我们也能获得这样的手段吗？”有人问道，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br> 远一眉头微皱，“诸位施主……没有慧根。”</br> 这句话，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刹那间地上出现了大量的佛经，“我佛的力量，皆在佛理之中，诸位若是具备慧根，便可入我佛门，到时候小僧这些手段，自然便能理解。”</br> “就算无法入我空门，但若是后辈子嗣有机缘，也可享受往生极乐之道。”</br> 一众凡人欣喜若狂地将佛经瓜分干净。</br> 远一很满意这个结果，而后周围出现了更多的凡人，他也不吝赐予，反正佛经都在他的脑海，一念间便可刻印千百份。</br> 甚至，为了彰显佛门神通浩瀚，他还亲自出手度化了几名拥有灵根的凡人，让他们身上出现了一丝佛力，只是信仰还不够虔诚，无法持续增长。</br> 但仅此就已经很足够了，看到了那些例子的出现，整座山上几乎所有人都狂热了起来。</br> “这些愚民！”雷翼等人脸色阴沉，他们或多或少因为祖上的余荫，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此刻虽然羡慕，却也能够保持理智。</br> “那位前辈怎么说？”</br> “佛门法师担心我们被‘蛊惑’，不准我们接近那里。”</br> “那，没办法了吗？”</br> “也许并不是我们看到的模样。”雷翼的手中，出现了一枚拇指大小赤红色的果实，将其吞服后，整个人在一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br> 他并没有变成修士，但他的体魄，却强悍了数十倍，这种变化，在所有人的面前，也在眨眼时间。</br> 一拳落在木质桌椅上，后者顿时间四分五裂，但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桌面上的那柄精铁长剑也断成了两节。</br> “我想，那位前辈的要求很简单，一切维持原样就行了。”雷翼的声音中气十足，让周围人看得更加眼热。</br> “这是……？”</br> “没错，那位前辈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雷翼说道。</br> 他看着外面那座耸入云霄的大山，那位，真的需要他们这些凡人的帮助才能脱困吗？</br> 又过去了一两天，钻研佛经的热情开始下降。</br> 远一有些疑惑地发现，山上哐当哐当，有人竟然再次开始开采山石了。</br> “诸位施主，难道想要释放这山中的魔头出来？”</br> 几名矿工有些尴尬地丢下了手中的铁镐，“大师，我们不想，只是这山上石头坚硬，想要带回去打造些桌椅。”</br> 远一并不满意这个结果，因为他发现这些人是在说谎。</br> “出家人不打诳语，但若是有人想要欺骗小僧，也是不可以的。”</br> 说完，几名矿工直接跪了下来，满脸惊恐，“大师，我错了！”</br> “我们，我们想要将这些石头带回去贩卖，一定能卖個好价钱。”</br> “钱财乃身外之物，为了些许钱财，尔等就要助纣为虐？这魔头若是释放，便是苍生大劫。”</br> 所有人都不再狡辩，只是不断磕头求饶，“大师，我们知道错了，放过我们吧！”</br>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诸位施主能够明白这等道理，也是难能可贵的，或许未来有机会在佛经之中悟透佛力。”远一并非胡说，因为其中一个凡人，的确拥有慧根。</br> “是是是，多谢大师宽恕，我们回去一定苦心钻研。”</br> 远一叫住了他们，从破碎的袈裟口袋中摸出了几枚香钱，“小僧身上就这些钱财，也许能够帮助几位施主。”</br> 他也知道这些凡人用的钱财和他的不一样，但是这些香钱，却可以帮助那具备慧根的凡人诞生佛力，想来这样之后，便不会有人再上山了。</br> 当然，他也只会往外掏这些，所以说了身上只有这点，否则人性劣根，所有人都效仿他们来讨要香钱怎办，这东西对他而言也是难能可贵的。</br> “若是能够度化此异教徒，想来我佛不会吝啬奖励……”</br> 当天，所有上山开采山石的凡人都消失了，山峰再次安静下来。</br> “施主，可愿皈依我佛？”远一在月光下，继续问道。</br> “呵呵。”张清只有冷笑回应。</br> “执迷不悟，并非正道。”</br> 空洞中，张清的声音忽然传来，“大师，你的身份应该还不错吧？何时入的佛门修行？”</br> 远一不明所以，却不知道该如何劝解，只能回应道：“小僧自幼便在主持座下当一童子，十二岁时慧根生长，入我佛门下，至今，已有四百七十余年。”</br> “原来是这样，那就不奇怪了。”</br> “施主所言何事？”</br> “没什么，也许，过两天你就会知道答案。”</br> 自此，张清再也没有声音传出来，而远一也在等待，一天，两天。</br> 哐当，哐当！</br> 看着更多再次上山的凡人，远一眉头一皱，“你们，为何要如此？难道真的要将魔头释放出来为祸苍生？”</br> “这……”终于，有人咬牙开口。</br> “大师，我们也不想，但是再不工作，我们就要饿死了……”</br> “天下苍生是苍生，难道我们就不是苍生吗？”</br> “饿死……”远一眉头一皱，“为何如此？”</br> “大师，我们身上只有三五天的干粮，前些日子下了雨，山涧有池塘湖泊汇聚，所以就着水也能熬几天。”</br> “这些天一过，我们身上已经没有存粮了，再不劳作，岂不是就得饿死在这里？”</br> “我还想着将佛经带回去，让我那不成器的几个孩儿看看，有没有机会和王大哥他们一样，操控佛力呢。”</br> “我要是死在这里，岂不是什么都没了？”</br> “只有开采这些山石，才能得到食物？”远一看了看山脚下，他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那么多师兄弟都对这片无法之地无从下手了。</br> 凡人再多，掌权者们无法皈依佛门，那么凡人也只是杂草而已，风一吹，便倒了下去。</br> “粮食在他们身上？小僧会去劝诫他们，不会让诸位施主平白饿死。”</br> “太好了！”有人欢呼起来，直接将铁镐丢下。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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