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临烨整个人愣住了。</br> 他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当真比找死还难堪。</br> 霍慎之松开云姒时，身上的那股杀意消退，只抬手用指腹擦过云姒的唇瓣，同霍临烨开口：“不能。”</br> 山洞里面不知道安静了多久。</br> 云姒再进来时，霍临烨整个人安静得不像话。</br> 她缓缓蹲下身，同霍临烨对视，问他：“何必呢？”</br> 是后知后觉云姒才知道，霍临烨要做什么。</br> 霍临烨垂下眼：“你来做什么？”</br> “那你说那些故意激他做什么？想要他杀了你？”云姒看着霍临烨，打开医药箱，找着药时，口中还多了几分嘲弄：“你有什么资格说同我们一起？”</br> 诛心不过如此。</br> 霍临烨尝到了满口血腥。</br> 云姒找出器具，给霍临烨换药：“错已成，不是谁赢，另一方就要死的。霍临烨，你说那些话，怎么没有跟我讲呢？我是主要的当事人，你让我点头了，我去跟九哥说，他为了我，什么不点头？”</br> “你这么做，无非是想要他杀了你。”</br> 她抬眼，与霍临烨对视：“值得死吗？”</br> 霍临烨看着云姒。</br>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一败涂地，手中的东西，一样样的全都消逝。</br> 直到现在，身边陪着的，也一个不剩。</br> “你怎么知道，那不是我真心所言？”霍临烨看着云姒，认真地同她说：“你怎么知道我只是在激怒九皇叔，而不是接着疯劲儿，说真心话。”</br> “那你是真的疯了。”云姒抿唇看着霍临烨：“且不说他答应与否，我呢，你把我当个人了吗？一女共侍二夫，我是个什么东西？”biqubao.com</br> “即便你说的是真的，我只能告诉你，霍临烨，我云姒此生此世，唯他霍慎之不要。我心里再也容纳不下旁人了。”</br> 霍临烨别开眼，呼吸一次沉过一次。</br> 云姒已经给他换好药了。</br> 收拾医药箱的时候，她缓缓道：“你自己也知道的是不是，你……不是很合适做皇帝。但是人没有绝对的好坏，只有合适跟不合适。你不合适做皇帝，可你是大周，乃至于天下，有名的战将。除了这次你离开战地，你霍临烨从领兵开始，还无败绩。”</br> “当年三擒三放敌方首领，十七岁一战成名。”</br> “霍临烨，其实重感情不是坏事。”</br> “但是我们已经不可能了，对吗？”</br> 霍临烨眼底赤红。</br> 他看着云姒，一点点的想要从自己的心中剥离。</br> 无法思量半点，霍临烨伸手拉过云姒，抱在怀里，甚至不顾被霍慎之拧断的那条手臂，紧紧将她拥在怀里：“云姒……云姒……我什么都没有了……”</br> 云姒下意识地想要挣扎，可是没有。</br> 她如同对待一个朋友，如同对待苏韵柔时。</br> 抬手，轻轻拍了拍霍临烨的后背。</br> 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br> 霍临烨压抑的嗓音，一声声的开口：“是我自作自受，是我……都是我……我不能活着回大周，进京城。我是霍氏子孙之中的废物，我是我父皇的耻辱。他定然恨我，定然怨我。若是齐王好好的，他不必指望我这么个不成器的。哪怕靖王还活着，也不必如此的……”</br> “九皇叔杀了我之后，我也没有什么怨言，我也能够给阵前的士兵，一个交代。”</br> “云姒……”</br> 他想着幻境之中的一切，紧紧地抱紧了云姒。</br> 没人知道，他幻境里面的一切，到底是什么。</br> 只是，只有霍临烨自己知道，如果没有经历幻境里面的那些，出来之后，他还不能把那些荒唐的话，直接跟九皇叔说。</br>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不可能的。</br> 但是他什么都没有了，人总是有这种劣根性的。</br> 自己不好，也不想要对方太舒服。</br> 尤其是自己的对手。</br> 尤其是，霍慎之。</br> 他也不是不知道霍慎之拥有今天的一切，到底有多难。</br> 只是，他还是忍不住心底的那股气。</br> 山洞里面分外安静，直到霍临烨骤然松开手。</br> 云姒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山洞外面。</br> “九哥……”云姒的声音在发颤。</br> 她起身，霍慎之已经转身离开。</br> “九哥！”云姒起身就要走。</br> 霍临烨动了些晦暗的心思，知道只要离开这里，就由不得他了，他也不想要九皇叔太痛快。</br> 在云姒转身之际，霍临烨忽然拉住云姒的手腕。</br> 云姒转过头，就看见霍临烨拿着自己的手术刀，往手腕上狠狠割了下去。</br> “你疯了！”</br> 那血涌出来的时候，见惯了血腥的云姒，都头皮发麻。</br> 看着云姒慌张的给他止血，霍临烨卑劣地想。</br> 最后一次。</br> 他就独占她最后几天。</br> 又不是要她跟自己做夫妻，就多看她几天。</br> 等他们回了京城，她公开了身份，他就什么都没有了。</br> 他要眼下痛快！</br> “云姒。”霍临烨看着云姒给他包扎，忍不住开口：“你还是紧张我的是不是？”</br> “你闭嘴吧！”云姒拿起一个石头，就要塞在霍临烨嘴里。</br> 霍临烨躲也不躲，看着那石头，张嘴：“你喂毒药，老子都敢吃，别说一个石头！”</br> 云姒抓紧石头，砸在了霍临烨头上。</br> 他没有避让，头破血流。</br> 抬手蹭了一手血，霍临烨笑起来，笑容之中，满是疯狂的意味：“九皇叔好小气，我又不曾想过拆散你们，不过是想要加入你们，多看你几眼，他就急了。”</br> “你给我闭嘴！”云姒警告地开口。</br> 霍临烨对自己下手狠，这么一刀下去，血还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止住的。</br> “云姒，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多我一个也不多。”霍临烨很执着地开口：“我不说出去，我只需要你在闲暇时候，哪怕是不能分给我一片心，只需要来看看我就够了。”</br> “我不跟九皇叔争，也不跟他抢。你给他生儿育女，我甚至都不要求跟他一样的。云姒……”</br> 霍临烨的话还没有说完，整个人就直愣愣地倒了下去。</br> 云姒抽出麻醉针，这会儿卓英过来。</br> 她连忙道：“怎么了？”</br> “我剖腹产的刀口，有奇怪的东西渗出来。”卓英拉开衣服给云姒看。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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