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大明话事人 > 第一百八十二章 冷清的秦淮河
    关于林大官人给不给别人面子这件事,外人经常会感到莫名其妙。</br>  比如他很不给天下文坛盟主王世贞面子,但却又无脑吹捧袁宏道,就很难让别人理解。</br>  对此别人只能认为林大官人喜怒难测,待人任性。</br>  其实这都是林大官人站在历史维度上,经过充分理智考量的。</br>  今天林大官人与东林八君起了冲突后,没给东林八君面子,也是同样的道理。</br>  以无锡帮为主体的早期东林党人的行为说好听点叫反权威,谁在台上就骂谁。</br>  而且立场还特别极端,特别喜欢站在道德高地严于待人,论人论事特别二极管,特别喜欢进行说教,从不宽容别人,结果东林党被皇帝和权臣打压了二十年。</br>  而林大官人是注定要站在东林党人对立面的,这倒不是因为林大官人出身黑社团。</br>  高攀龙家里是放高利贷的,未来不也一样是东林党领袖?</br>  真正原因是,林大官人在思想上和东林党人的政治理念相差太多,在行动上又喜欢抱实权人物大腿走捷径,还很讨厌道德绑架和被说教,从星座到属相各方面相性完全不合。</br>  抽象的说,林大官人做人做事风格像是我注六经,而东林党人做人做事风格像是六经注我,所以注定不是一路人。</br>  既然未来必然不是一路人,现在既然又发生了冲突,当然就使劲踩了。</br>  却说林大官人在无锡县学打通关后,就要出城乘船上路了。</br>  但还他走没到南门,就被三十多个衙役堵住了。</br>  林大官人不慌不忙,朝着张家兄弟伸手,右护法张武熟练的迅速把铁鞭放到林大官人手上。</br>  衙役嘛,又不是没打过。</br>  但林大官人却转头对张武喝骂道:“蠢货!拿错东西了!”</br>  而后才又见左护法张文从皮囊夹层里摸出一封书信,交给了林大官人。</br>  林泰来举着信封,对衙役吼道:“这是浒墅关税使写给江南巡按的信,委托我交到邢巡按手里!</br>  信封上有关署的印记,绝对保真!就问你们县尊肯不肯帮忙送信!”</br>  衙役:“.”</br>  出来办差,最几把烦这种关系过硬的人了!</br>  所以林大官人得以顺利的出城上船,继续沿着运河前行,到了京口后转入长江。</br>  四天后便望见了宏伟的城墙,大明南京城到了。</br>  一般从下游运河方向过来的人,大都在龙江关登岸。</br>  林大官人暂时离开了神威烈水号,但行囊没有搬下来,他带着张家兄弟先进城看看,寻觅落脚地方。</br>  上岸后雇了马车,从仪凤门入城。</br>  都知道南京城有外城和里城两道城墙,里城内南半部才是精华区。</br>  城墙里其他地方虽然很大,但不是军营就是田地。</br>  其实这也是当今南京城和姑苏城这江南两大都会之间,最直观区别。</br>  南京城面积实在太大了,城墙里尤其外城墙里,绝大多数地方都是田地,非常空旷,根本填不满,和乡下没区别。</br>  而苏州城里人烟稠密拥挤,而且开始向城外溢出,城里城外都是都会风貌。</br>  龙江关和仪凤门都在南京城最北端,距离里城南半部都市区大约十几里,由此可见南京城面积有多大。</br>  眼看马车从北进入了都市区,但林大官人仍然没有停下来或者慢行看景的意思。</br>  他只是催促着马车继续赶路,直奔都市区最东南角而去。</br>  随行的张家兄弟十分诧异,进了城不先歇歇么?</br>  林大官人解释说:“听说武举考试在东南方向的大校场进行,我们直接住在里城东南,距离大校场比较近,有利于考试。”</br>  等马车到了秦淮河上的武定桥,林大官人就招呼着张家兄弟下车。</br>  刚从武定桥的南桥头走下来,就有个满脸堆笑的中年人迎上来,招呼说:</br>  “这位朋友,要去南曲旧院参观么,在下莫希仁可做个向导。”</br>  林大官人便明白了,这是专门吃这碗饭的帮闲掮客。</br>  他指着东边说,“地方就在眼前,我自己去参观不好么,何须你向导?”</br>  莫希仁答道:“旧院巷道深幽,庭院密布,门头上也没有标识,更不会有沿街倚门卖笑的下等女子。如若不熟,坠入其中,只怕难以称心如意啊。”</br>  张家兄弟听到这里,才明白为什么坐馆直奔城东南</br>  但凡兜里有点银子的男人来了南京城,怎能不去秦淮河南岸这天下第一红灯区看看?</br>  “言之有理,前头带路!”林大官人点了点头,对莫希仁说。</br>  莫希仁大喜,拿出万分的热情,引着林泰来往秦淮河南岸沿河道路钞库街走。</br>  林大官人暗暗有点诧异,南京城服务业的态度这么热忱么?</br>  走了几步后,林大官人立刻又感觉不对劲了。</br>  熟悉晚明历史的都知道,南京城秦淮河乃是极其特殊的一大人文景观。</br>  北岸是府学贡院,南岸是红灯区,北岸都是士子,南岸都是美人,互相勾连不知留下多少风流佳话。</br>  如今临近乡试,是南京城士子云集、读书人最多的时候,起码有数千读书人赶赴南京城。</br>  所以按道理讲,秦淮河南岸这边肯定进入了生意最好的时候。</br>  旧院街巷应该是人头攒动,川流不息,无数男男女女相拥而行,管弦笙歌不绝于耳的场景。</br>  可是林泰来目光所及,只感受到两个字,那就是冷清。</br>  一路走来,街上也就见到了三五个人,完全没有天下第一红灯区的样子。</br>  这让林大官人产生了深深的怀疑,难道自己来到了一个假的秦淮旧院?</br>  “南京城有几个秦淮旧院?”林泰来忍不住对向导莫希仁问道。</br>  莫希仁干笑着说:“还能有几个,就此地一处!”</br>  林泰来直接问道:“那为何如此冷清?”</br>  莫希仁答道:“许是临近考试了,诸生都要专注温习。</br>  一年三百六十日,凑巧有几天冷清也正常。</br>  再说了,冷清不冷清的也不影响林朋友你参观啊,又影响不到伱什么,说不定费用还能便宜些!”</br>  林泰来觉得言之有理,这种高消费地方,能省钱当然更好。</br>  莫希仁指着前面一家介绍说:“这家里有姐妹四人,都是名媛气质,要不要进去相相面?”</br>  林泰来又不认路,便跟着莫希仁进去瞧瞧。</br>  不多时又出来了,林大官人站在门口对莫希仁抱怨说:“看着太淡了!”</br>  莫希仁笑道:“那我懂了,我知道去谁家了!”</br>  忽然有一小队军士,出现在巷口,朝着这边走过来。</br>  林泰来没什么反应,但莫希仁却吓得瘫倒在地。</br>  却听到为首的伍长朝着林泰来大喝道:“这位朋友违反禁令,出入妓家,束手就擒吧!”</br>  林泰来:“.”</br>  这踏马的是什么鬼?扫黄?</br>  可是看过那么多明穿网文,就踏马的没见过扫黄的!</br>  以晚明这样纵欲的风气,谁这么吃饱撑着搞扫黄?东林党都不会搞!</br>  束手就擒当然是不可能的,扫黄被抓现行,林大官人丢不起那人!</br>  再说他还什么都没做,真是天大的冤枉!</br>  趁着军士没有防备,林泰来不退反进,一个箭步冲上前去。</br>  那几名军士也没想到会遭遇反抗,一时间猝不及防,连挨了几拳。</br>  这种城市少爷军兵没什么战斗力,几个回合后,林大官人将这五人小队全部放倒!</br>  然后就朝巷口蹿过去,先逃离了现场再说!</br>  反正只要往城里一躲,谁知道他林泰来干过什么!</br>  结果还没冲出巷口,迎头就撞上了另一支队伍!</br>  只见一大群人簇拥着一顶官轿,堵住了巷口,挡在了林大官人的前方。</br>  后面被打倒的军兵躺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大呼小叫。</br>  而前面巷口这支官轿队伍听到后,立刻就拦住了正在逃跑的林大官人。</br>  林大官人心里一横,夺下了对面队伍最前方先导的两条大棒,然后挥舞着就打过去。</br>  南京城官员实在太多了,官轿并不算什么,而且这官轿看起来也不豪华大气,估计不是什么大人物的。</br>  还是那句话,只要能冲出去,往人口百万的南京城里一躲,谁知道谁啊?这时代又没有大数据,也没有摄像头。</br>  官轿前方人员大约有八对,眨眼间就被林大官人干翻了六对。</br>  剩下的最后四人哪里见过这样的绝世猛男,惊慌失措的连连后退,然后死死挡在了轿子前方!</br>  林大官人再往前冲,就直接冲撞到轿中官员了!</br>  但林泰来也不想做的太过,大喝道:“在下蒙冤,无处可说,只求借道逃过!绝无伤害大人的意思!”</br>  然后就想从轿子边上硬挤过去,只要挤到轿子后面,就可以逃出巷口了。</br>  可以轿子后面竟然还有十几个人,扎扎实实堵住了巷口。</br>  在如此人群密度下,林大官人若想安全冲出去,只怕要先把轿子掀了。</br>  那官员的侍卫们已经急眼了,大喊道:“都御史海大中丞在此,不得造次!”</br>  林泰来愣了愣,都御史?海大中丞?</br>  这时候,轿帘突然被掀开了,轿中官员问道:</br>  “本官海瑞在此巡视,你有什么冤屈?可与本官说来。”</br>  林泰来:“.”</br>  卧槽!卧槽!原来是活的海瑞!</br>  真踏马的难怪了!除了海瑞,谁能这么吃饱撑着扫黄!</br>  (本章完)</br>  www.yetianlian.info。m.yetianlian.info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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