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军的决心，柳傲的决死之战，董璜和西凉士卒都感受深刻。</br> 收到军师的将令之后，董璜率军而进，有那么十余里，很是顺畅。难道敌军当真是在吓我？这个念头刚起，柳傲就到了。</br> 在没有阵地的地带，与数十倍于己的敌军交战，怎么看，这都是不是一个将领该做的选择。可定边军，飞熊五军，坚决无比。</br> 站在董璜的视角，事情越是反常，敌军就越有谋划之处。但在徐晃，贾林，柳傲乃至胡先，都极为清楚，此乃惯常！</br> 匹夫可以夺其志，三军不可夺其帅，看上去并不明智的战法，却能给敌军心理以巨大打击。可能看不见，却是无比真实。</br> 胡先的了解更为深刻，他受徐晃之命，就是干这个来的。之前是贾林战术运用到位，定边军不必死战，也能取得良好的效果。</br> 形势一旦有变，柳傲这样的校尉，绝不会有丝毫犹豫。我战死，是飞熊军在汉中战场的一种宣示，有副统领在，不损战力。</br> 义之所在，义无反顾！换到军中，就是军情所需，在所不惜！</br> 军人的荣誉至高无上，马革裹尸，战死沙场，寻常事尔。</br> 带给董璜军震撼的，当然不止是五军的意志，他们的战力和灵动，亦是超乎想象。以往纸面上的传说，成了眼前的现实。</br> 之后的进军，飞熊军骚扰不断，小股部队的袭扰无所不在。但凡地形有一点优势，敌军都会将之利用到极致。</br> 每进一步，皆需付出血的代价，这样的仗，打起来身心俱疲。</br> 好不容易向前推进十里，前方当道，雄伟的营寨耸立，占位与高坡之上，两边有密林阻隔，怎么看，都是难啃的骨头。</br> 那里原本是空地一处，飞熊军到底用了多少时间，打造出眼前的城寨？换做董军，怕是要十日都不止，敌军如何做到的？</br> 那不重要了，目下董璜将军要考虑的仅仅是，突破眼前的阻击。</br> 初始的两次进攻，董卓军上去的快，下来的更快。乱箭精准无比，飞石阻隔后军，一旦露出惬意，反击立刻随之而来。</br> 以城寨为凭，多兵种配合，五军的防御，守中带攻，全面立体。</br> 看着士卒再一次潮水般的退了下来，董璜知道，他不能再继续了，必须调整战术。否则，连续的失败，会让军心士气丧尽。</br> “李榷到了哪里？我是步卒，他麾下有万余铁骑，怎生如此之慢？”面对强敌，董将军很自然的想起了友军，倘若……</br> 李榷麾下的西凉铁骑有所突破，和自己里应外合，击破敌军的战损定能大大降低。数十里的路程，爬也该爬到了。</br> 但举目四顾，远处，再远处，皆无尘烟扬起，更无骑军踪迹。</br> 派出联络的士卒尚且未归，董璜将军心中将李榷骂了很多次，却也不得不接受独立作战的局面，他还得快，天，就要黑了。</br> “老七，你的短促突击，时机快了一步，否则战损还要小。”</br> “邢司马，弓兵队还要将敌军放的再近一点，我们的箭矢不多，一点也不能浪费，尤其是一等射手，动则必杀！”</br> 五军的城寨之中，副统领手持千里镜，站在高台上瞭望敌军，口中则不断言语，说的都是方才作战时的缺陷之处。</br> 利用野战工事和城寨进行防御，对飞熊军而言也是第一次，不论你平时训练的有多完美，都需要实战来加以检验。</br> “不要以为我们打得够好了，比起龙骧军和五军八军同袍，不够看。人家在魏郡面对的是谁？冀州兖州精锐……”</br> 双眼盯着敌军的变化，口中总结，一心二用，是将领的战时常态。副统领心中清楚，对麾下的骄兵悍将，提同袍，最管用。</br> 果不其然，有几个司马屯长原本准备出言的，却立刻闭嘴了。</br> 他们面对的敌人虽多，但西凉军向来以铁骑闻名，至于步卒？龙骧军，五军八军在魏郡，敌人也不比自己少，还全是精锐。</br> 同袍能打出那样的战绩，自己要是说了，心中傲气不允许。</br> “校尉，开饭了，伤兵兄弟已经全部用过了。”正在此时，一阵香气飘来，庖厨营抬着十几个大木桶，到了面前。</br> 苦战之后，饭菜香气诱人，很多军官士卒，都不禁舔了下嘴唇。</br> “先给工兵营的兄弟们吃，他们吃完，我们再吃。眼下，工兵最关键，我等饿一会儿，没事！”手中千里镜不动，语气断然。</br> 趁着大战的间隙，工兵队会见缝插针，修补城寨的损毁之处，加强防御。那是属于他们的战斗，一时一刻也不能耽误。</br> “校尉，放心吧，管够，兄弟们吃饱了，才能多杀敌！”庖厨营营首说着，已经打开木桶，将热腾腾的锅饼分了下去。</br> “吃吧，吃吧，校尉也没说不许吃。”一边发，他还不忘言道。</br> 前者摇摇头，叹道：“老什长，你就惯着他们吧……”</br> 后者却毫不在乎，径自走到高台前，拿出锅饼，塞在副统领手中：“快吃，柳子去了，剩下的可得看你，吃好喝好！”</br> 这句话，老什长说的很轻，提起柳傲，眼中悲痛之色一闪而过。但也只是一瞬，便恢复了笑脸，久经沙场，实在见的太多。</br> 右手微微一僵，副统领接过，狠狠的咬了一口，像是在发泄着情绪。心痛？是当然的，但战斗不屑，就不是此时该有的情绪。</br> 换了是自己，也一定会这么做，否则，怎能对得起强军之名？</br> “快点吃，告诉工兵营兄弟，他们可以撤了，敌军动了，很快又要发动攻击，记得方才所言，都给散。”</br> “诺！”众人闻言，将锅饼咽下，一个个站起身来，各自回归本部。敌军休整了片刻，有经验的都知道，下一阵肯定更猛！</br> 更猛？就当他是更猛的，反正前两次的冲击，和猛丝毫不沾边。</br> “告诉器械队，这一回他们不要动，听我号令。哼，可以让他们看看我军床弩的威力了。”副统领说着，口中轻哼。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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