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公孙度账册之上的种种物资，张昭面带微笑，双眼放光，连连颔首。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贪财之辈，而非当今三公。</br> 叶欢清楚，张司徒现在是越来越爱才了，却绝不是私心。多年的发展，投入多少能产出多少，提升多少，前者了然于胸。</br> 君子立于天地之间，行事问心无愧，有怎会在乎别人怎么看？</br> 提倡节俭，坐牛车，穿布衣，吃……原本是要吃粗粮，但叶欢怎么舍得？其他一切都可以依司徒，但必须吃好睡好。</br> “钱粮就是我的命啊……”张昭出言，根本不会顾及其他。</br> “司徒，你的命就是我的肾啊。”叶欢的全力支持，十分另类。</br> “司徒，半夜躲在被窝里，数钱的感觉可爽了。”要说投其所好，叶欢的成就比他的武艺还强，对司徒，他像对贾诩那般信任。</br> 唯一的不同，是毒士不需要哄，张昭嘛，有时要变着法儿哄。</br> 身为主上，一心哄着自己的属下，还落得个畏惧之名，主上当得窝囊不窝囊？窝囊你妹，那和怕老婆是一样的，心里舒服。</br> 怕老婆，更多是爱，因为你知道，那是世界上对你最好的人。</br> 怕属下一样，也是爱，性质不同，那是对你最忠贞的人。他为为你解决很多的难题，不顾一切，哄着如何？怕又如何？</br> 见张昭看的认真，叶欢对公孙度举起茶，嘴巴开合，却不闻声。</br> “升济兄，请喝茶，好茶。”公孙度看懂了，不知为何，面前叶欢超乎想象的举动，只让他觉得更为可亲，他有样学样。</br> 刚刚将茶送到嘴边，喝下半口之时，张昭的声音传来。</br> “升济，这些药材和猎物，当真有那般神效？”</br> 公孙度急忙放下茶盅，将空中茶水咽下，接道：“司徒，那都是医者总结的心得，度也不懂，就将之仔细记录了。”</br> “好好好，我并州幽州北地天寒，百姓因此屡有弱状，若得此物，分发下去，当可大大缓解，好，好！”张昭头也不抬。</br> 公孙度不由看向叶欢，司徒像是在自言自语，我接还是不接？</br> 叶欢笑着摇摇头，又指了指盘中的水果，拿起一颗放在口中。</br> “大公子，别说话，司徒在用功，你到时候，行礼就可，一定要轻。”院中，花奇对随在身后的公孙康轻声交代着。</br> 之前公孙度就暗中派人去通传长子，让他不着声色的离开闭月阁，来叶欢府上。后者闻听不敢怠慢，当即就跟了过来。m.biqubao.com</br> 到了堂前，就见将军和父亲正坐饮茶，另外一边，穿着布衣的老者正在翻阅卷册，一副全神贯注的模样。</br> 见他到来，公孙度眼神示意，叶欢则是起身，迎了上来。</br> 公孙康急忙上前行礼，被叶欢一把托住，拍了怕他的肩膀，眼神有抚慰之色。叶丁早已命人在堂中设了案几，奉上好茶。</br> 公孙康却不敢坐，直接到了父亲身后肃立，看的叶欢更是欣然。</br> 片刻之后，张昭终于看完，却是起身，到公孙度案前就要施礼。这可把后者唬的不轻，连忙绕案而出，不敢受礼。</br> “升济，昭是为数州百姓谢你，不光是雪中送炭，这些药学医理之法，昭曾听周张二位先生说过，对万民有利，功在社稷。”</br> 张昭可以拒绝张叙何刚等人，但公孙度是大汉下属，却是理所应当。除了丰富的物资之外，辽东编撰的外属医理，更是实用。</br> 司徒懂医理？就算懂，也是皮毛，一句话，司徒心中有百姓。不光是各地行政门儿清，那些地方，会有普遍的病情，了然与胸。</br> 他这一礼，是极为真诚的，就似当日去秽丹出，司徒给张离禽滑行礼一般。别说两大毒王，就似贩夫走卒，司徒一样可以。</br> 大汉顶尖的风骨，这句话不光是叶欢和公孙度说，数州百姓会说。就连管宁和邴原，数年来亲眼得见，都自叹不如。</br> “司徒，分内之事，分内之事，当不起，当不起啊，康儿，还不拜见司徒。”公孙度连连摆手，见张昭坚持，只好推出儿子。</br> “公孙康见过司徒。”后者连忙上前，深躬为礼。</br> “好，好，令公子俊秀，今后定可青出于蓝。”张昭拈须道。</br> 随即转向叶欢：“主公，升济账册之中，诸事皆重……”</br> 说到这里，司徒没有继续，眼光盯着叶欢，瞬也不瞬！</br> “得，捧哏的活儿又来了。”多年主从，叶欢怎么会看不懂张昭的用意，当即道：“兹事体大，司徒需细细研之，明日……”</br> “多谢主公。”不等叶欢说完，张昭已然行礼出言，接着又对公孙度抱拳：“升济，此事极重，昭要立刻安排。”</br> “司徒请便，司徒请便，日后司徒有闲暇，度再登门拜访。”公孙度急忙还礼道，看司徒的样子，是立刻就要走。</br> “好，暂且告辞。”张昭一礼，快步去了，到了院中，竟成小跑。</br> “叶丁，叶丁……”叶欢喊着，院中已有人跟了上去。</br> “哎~”看着司徒的背影，叶欢不禁叹了口气，侧首对公孙度道：“升济兄勿怪，司徒行事，向来如此，专注其中。”</br> 方才张司徒眼神的意思就是，主公，我要走了，我要回去看，公孙太守在此，失礼的地方，你帮我圆，叶欢是心领神会。</br> “不敢不敢，度对司徒，只有敬佩之心，岂有他意？”</br> “哈哈哈哈，我与升济兄，倒也不用矫情，司徒忙他的去，今夜欢当与兄畅饮，不醉不归，叶丁，去收拾房间。”</br> “好，那今夜度亦舍命陪君子，与将军共谋一醉。”</br> “没那么严重，欢亦素知升济兄酒量，不在欢下。”叶欢摆摆手又对公孙康道：“康儿，待此间事了，你随为叔去晋阳。”</br> 听见叶欢口中为叔二字，公孙度父子皆是眼中一亮。</br> “叔父，小侄原本就想着要去晋阳，拜见长辈，再见见一众兄弟。”公孙康出言亦立刻改口，不过他本来也是要去的。</br> 在晋阳，叶家对他很是照顾，一众公子之中，他和叶恒叶信的关系都是极好。回到辽东，这也有两三年未曾得见了。</br> “今夜看不成戏了，不过无妨，明日还有一场。叶丁，你让叶然陪着康儿，今后几日，好好在城中逛逛。”</br> “报……主公，广陵急报。”恰在此时，十二队传讯士卒前来。</br> 公孙度见状就要起身，急报，他需要带着儿子回避。</br> 叶欢压压手，先让叶丁带着公孙康去了，这才让传讯士卒通报。</br> “启禀主公，广陵之处，离师和十三还是去了扬州，胡将军一行，三日之内必到，另有丹阳营主将，陈志卧病……”</br> 公孙度一边静听，他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定是紧要军情。之前，叶欢对他的亲近表露无疑，眼下则是更为信任。</br> “好，你去请张辽将军前来。”叶欢摆摆手，后者立刻出屋。</br> “将军，军情为重，你我改日再饮，无妨。”公孙度正色道。</br> “无妨无妨，正好有文远作陪，升济兄可更为尽兴。军情虽重，但欢远隔千里，且有一众忠贞之士，却不放在心上。”</br> 说着坐下，借着等候张辽的一段空挡，叶欢将奇袭汉中，刘备相助曹操，小霸王卧病等事，皆详细说与公孙度，毫无隐瞒。</br> 后者听得一会儿扬眉，一会儿皱眉，拿下汉中，破除董逆，叶欢的大计进一步施展，但小霸王卧病，有人暗算，他与叶欢……</br> “这些乱臣贼子，包藏祸心，用如此鬼蜮伎俩。未料那刘玄德，大汉宗亲，将军待之厚重，却恩将仇报。”公孙度颇为愤慨。</br> “将军，度自问浅薄，不敢言天下大势，唯有一言，辽东之地，将军可尽情调用。度虽不才，也愿挥戈上马，为将军效力。”</br> “升济兄，听君一席话，欢欣悦之。”叶欢颔首，举茶相敬。</br> “报……将军，张辽将军到。”恰在此刻，文远到了。</br> “升济将军，好久不见，辽在屋外，已然听得将军豪情，可敬可配。”张辽进屋，便对公孙度抱拳言道。</br> “文远将军谬赞，度不敢与张将军比肩，唯此心，当不变也。”公孙度早就起身，闻听张辽之言，亦回礼言道。</br> “文远，安坐，今日不说这些，你我三人，谋一醉便可。”叶欢说着伸手相请，张辽入座，酒菜立刻端了上来。</br> “将军，辽只说一句，之前辽便清楚，张离会有此举。离师虽是女流，行事却有大将之风，不输须眉男儿！”</br> “辽一直在想，此刻更坚，望主公调辽领铁骑营全军上下，前往青州。但有所变，辽便为将军，将那些乱臣贼子，一举击杀！”</br> 语音落下，尤其是那个杀字，充满威势，堂中地面都在晃动。</br> 公孙度为张辽豪情所感，心中振奋。他也清楚，叶欢帐下诸将，文远出此言，怕是最有资格的一个，铁骑营，天下至强！</br> 三万余精锐铁骑，更有三大王牌，全力一击，谁能当之？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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