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飞出帐，就看见了满面战尘的诸葛亮，眼中还有兴奋之意。</br> 在他侧后，是个身长修长的年青将领，做司马打扮。青年长得很是英俊，每次张飞见到，都会想，这小子是当真会长。</br> 青年是飞燕骑侦察队的司马，副统领。严峻严曼殊，白马骑统领，平北将军严纲的长子，三年前加入定边军，就在飞燕骑。</br> 严纲将军那长相吧，是威武，有将者气概，但绝对称不上英俊。严峻长得像严夫人，那可是幽州之处，出名的美女。</br> 此次渡过大河，南征兖州，张飞特地将他调来，护卫诸葛亮左右。</br> 上前两步，到了诸葛亮近前，张飞身躯前倾，低声道：“孔明先生，张郃将军正在细思破濮阳之计，需要安静，安静！”</br> 诸葛亮闻言颔首致意，一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习惯了定边军的这种氛围。作战严肃，严肃的是用兵，却并非气氛压抑。</br> 看看张飞，作为主帅，在此时还能有这般表现。加入定边军之前，诸葛亮是想像不到的，但他不否认，自己也喜欢这种气氛。</br> “认真也好，严肃也罢，那是在心里的，不是在脸上的。你身为主将，参军，你的所作所为，就是麾下士卒的标杆。”</br> “孔明，我知道你心中会有所疑惑，兵者，亦严正之道。但我定边，各级主将，皆明此理，只要心中有，面上轻松些好。”</br> 晋阳之时，叶欢曾经亲自给他解说，言简意赅，深入浅出。飞燕军中，更详细的则是张飞，事无巨细，不厌其烦。</br> 张飞将军甚至能和他聊到，有关士卒方便之处的设置，为什么那么做，就是要让他们有一个好心情，对战局极为重要。</br> 叶欢之言，诸葛亮会有不理解之处，主公给他的说法是不理解没关系，带着疑问去军中，一旦你自己理解了，印象更为深刻。</br> 反正在叶欢身上，诸葛亮体会到了在鹿门求学之时的截然不同。前者告诉你，不解释，所有的一切，都需要你自己体会。</br> 等到了军中，他又会觉得，将军这样做，是很有道理的。的确，自己理解了之后，感受会极为深刻，终生不会忘记。</br> 张飞，豪气纵横，他的细致之处，与其外表恰恰成反比。不光他细，军中将领都细，据说，陷阵的强大，就是因为细。</br> 细到了极处，所有的细节毫无瑕疵，现在，孔明是能理解的。</br> 比如说，张飞一定要调严峻在他身边，绝非因为对方是严纲之子。</br> “参军，锋矢阵的冲击，六十步是训练之中的极限，理论上是七十步，我军现在能做到五十五步，三六九曲可能更强。”</br> “参军，你看楚南校尉麾下的推进，主攻之时，他们根本不用管配合的骑军，反之，骑军不用管龙骧，心里都清楚。”</br> “参军，这个乔宇，南山武院第七期头名，三上三下，现在也就是个队长，但你不要小看他，校尉的活，他也能干……”</br> 不愧是侦察营的，飞燕军的军官士卒不在话下，龙骧军也不例外。前方在打仗，严峻的嘴从来不停，为参军详细解释。</br> 很多时候，他的预测都很准，提前预判，亦与战局一般无二。</br> 有这样一个亲卫队长存在，大大缩短了诸葛亮熟悉部队的时间。每一队士卒，每一支劲旅，严峻耳熟能详，信手拈来。</br> “军师，要不要冲上去感受一下，三十步之内，属下必保军师安全。离战场越近，参军就能看的更加清楚，其余交给属下。”</br> 按亲卫队长的职责而言，严峻是不该说出此言的。但张飞将军有军令啊，用最短的时间，让孔明先生熟悉战阵，保证安全。</br> 看起来自相矛盾，张将军可不管你那个。能不能做到？做不到，立刻换人，我飞燕骑能做到这一点的，不止你严峻一个。</br> “曼殊啊，翼德看重你，本将军也一样，你可得加把劲。”出征之前，叶欢还亲自给严峻做了一番心理建设，生怕他放不开。</br> “你跟我说，要超越严纲将军，那就必须从点滴做起，从最难的事情做起，张将军说的这些，严将军做来就是探囊取物。”</br> 张飞知道，叶欢说话，对年青将领格外管用。他说一句，真有可能抵得上自己说十句，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没有错。</br> 严峻在诸葛亮身边的表现，亦大大超过了他之前的估计。</br> “曼殊，睡觉去，睡足四个时辰，等你醒了，本将军有要务给你。”和诸葛亮说完，张飞依旧压低声音，对严峻道。</br> “诺！”后者毫不犹豫转身而去，张将军的话，他深信不疑。</br> “孔明先生，怎么样？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弄走了严峻，张飞不忘对诸葛亮问道，保存精力，在战场上也是关键。</br> 诸葛亮闻言想了想，方道：“将军，不用，亮精神正佳。”</br> 张飞点点头，就带着诸葛亮进了帅帐，向着张郃所在之处努努嘴，他就不管不顾的去看地图了，攻城，是龙骧军的事情。</br> 诸葛亮到了沙盘之侧，张郃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没有分毫变化。他似乎成了一尊雕像，全身上下，没有丝毫的变动。</br> 面对战局，沉浸其中，专注无比。看着眼前的张郃将军，诸葛亮无比熟悉。他在前线观战，无数次看过军官这种状态。</br> 不管环境如何复杂，周围如何嘈杂，只要他们专心战局，就会目中无物。而专注的结果，就是指挥战局，快如闪电。</br> 诸葛亮当然不会打搅张郃的专注，他站在沙盘另一侧，详细观察其中军情。也将自己代入指挥官的角度，该如何攻城？</br> 正在想着，视线之中出现了一只大手，属于龙骧军统领张郃。他开始在沙盘上运作起来，代表各军的标志，被他移来移去。</br> 不用任何言语，诸葛亮能够看懂，张郃将军是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在沙盘上做实际推演，对方的动作极快，显然思虑周详。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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