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校尉却双眼露出兴奋，说道：“再来！”</br> “校……校尉！”有人声音发颤，低声说道：“够了吧！杀人不过头点地……”</br> 断指残骸堆在面前，鲁校尉双眼都被染红。</br> “够了？”鲁校尉冷笑：“你同情他们？那本校尉可就有理由怀疑你是奸细。”</br> 话落，他手里的大刀就砍在那个士兵头上，把士兵劈成了两半。</br> 季常不由得攥紧手，皱眉说道：“大人，可以收走恶鬼了吗？”</br> 阎罗王淡淡说道：“看不下去了？继续看。”</br> 季常：“……”</br> 军营里的将士都看不下去，坐立不安的待了半个晚上，最后逃一般离开。</br> 一个士兵刚离开肉堆，当即呕吐起来。</br> 这时候，却听到一个细弱的声音：“求你……救救我……”</br> 是最开始被片下血肉的那个小姐……</br> 士兵顿时就慌张了。</br> “我……”他想起那个被劈成两半的士兵。</br> 小姐求生意志爆发，紧紧的抓着他的裤腿，哭求：“救救我……我……不跑，我……”</br> 士兵一咬牙，偷偷把血肉堆里的小姐背起来，慌张背到附近的一个山洞里。</br> 那些死掉的女人被扔了出去，别人也只以为士兵是在背尸体丢掉，没有多想。</br> 一连过去半个月，小姐在士兵的照顾下渐渐好了许多。</br> “大哥，你，你叫什么名字？”小姐鼓足勇气问。</br> 士兵不在军营，鲜少的暴露自己憨憨的性子。</br> “我叫李大牛。”他把煮好的野菜饭盛给小姐。</br> 小姐接过他的碗，两人手指不小心碰到一起……</br> 又过半个月，小姐每日会目送士兵出去，眼含着泪：“希望你今日也平安归来。”</br> 两人拥抱了一下。</br> 因为有了这牵挂，士兵每天都很拼命，不管陷入什么困境都想着要活着回来。</br> 他对这场战争已经开始心存怀疑，若只是国与国之间的斡旋，为什么每次破城之后，就要将整个城池的百姓屠杀？</br> 他恐惧，他看见太多孩子女人的哭喊惨叫……</br> 更恐怖的是他跟在鲁校尉身后，看到他将这一切当作发泄的游戏……</br> 三个月后，小姐有了身孕。</br> 士兵每日都盼着战争结束，可天不遂人愿。</br> 半年后，小姐的肚子渐渐大了，她温柔的缝制着小孩的衣服，低声对李大牛说道：“再有三四个月，我们的孩子就要降生了。”</br> 李大牛愧疚的握着她的手：“我很无能，让你母子俩在这里苟且偷生。”</br> “我想带你们回去……”</br> 他很想带妻儿回到家乡，他已经厌倦了战争，每天看到鲁校尉的杀戮，他越来越良心难安。</br> 然而这时候，一个阴鸷中压抑着兴奋的声音响起：“回哪里去啊？”</br> 季常这大半年来都看着这对小夫妻。</br> 他看到李大牛拼尽全力，在不杀害无辜下小心隐藏保命。</br> 看到每天两人都把今天当成最后一次见面。</br> 好不容易熬到新希望的到来，鲁校尉却找到他们了。</br> 季常抿唇，低声道：“大人，够了吧？抓走杀戮鬼，我们走吧！”</br> 他不想再看下去了！</br> 阎罗王手里拿着一卷册子，淡淡说道：“不好看了？”</br> 季常声音忍不住扬起：“大人把这一切当作画本子看吗？！”</br> “属下现在已经知道了，杀戮是多么残忍，这个道理我已经知道了，大人可以停下了！”</br> 阎罗王淡淡看他。</br> “人生一旦开始就没有停下，这是他们的命。”</br> “另外，本王这次要告诉你的也不是‘杀戮’这个道理。”</br> 季常：“……”</br> 他只觉得手脚发寒。</br> 这一段故事看着似乎平平淡淡，没有那个宫妃那样的惊悚阴暗。</br> 只是看了一对小夫妻在战争中艰难生存的日常。</br>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忽然感觉到阎罗王很陌生！</br> 她很冷血，没有一丝感情，看着李大牛和那个小姐的惊恐，眼底没有一丝动容。</br> “大人，阎王最高的境界就是无情无欲吗？”季常忽然问道。</br> 阎罗王摇头：“你想多了。只是作为一个通判人间千万悲剧的阎王，不应该带有个人感情。”</br> 季常说道：“大人不是没有个人感情，大人是根本没有感情。”</br> 阎罗王一顿，嗓音清冷：“你说对了。”</br> “本王修的是无情道，不管是什么感情，都只是阻止本王向上的绊脚石罢了。”</br> 季常：“……”</br> 他忽然问道：“那属下呢？大人对属下也是没有任何情感吗？”</br> 阎罗王抬眸，挑眉玩味的看了他一眼……</br> 季常便觉得，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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