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二确实去找了刘书意。</br> 第一是因为能够拖住刘云。</br> 第二是因为，他还孩子，年纪大了，确实也希望老的时候，能够有人送终。</br> 从前没想过的事情，在得了艾滋病之后，很多想法都变得懦弱起来。</br> 去找刘书意的时候，两个孩子正在院子里玩。</br> 周恩幼古灵精怪的对着手掌大的小雪人，刘书意先发现了他。</br> 关于这一点，张老二还挺诧异的。</br> 他虽然没有特意，但是也有自信这个角度，刘书意发现不了他。</br> 他的计划是，起码等周恩幼离开再说。</br> 刘书意的敏锐程度，超过了张老二的认知。</br> “妹妹，小雪人需要个鼻子，你去厨房里头那根胡萝卜出来吧。”小女生感情很好，周恩幼点着头就起来，撒腿往别墅里头去。</br> 等看见周恩幼进门了，刘书意在站起来，拍了拍裤腿上沾染的雪，不慌不忙的小椅子上坐下。</br> 全程表情淡定，让张老二都摸不清楚，她到底是不是故意支走了周恩幼，在特意等他过去。</br> 张老二还是过去了，他站在刘书意的跟前，雪无声落下，男人宽大的雪地靴踩在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br> “小妹妹，一个人？”</br> 刘书意做的很乖，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抬起嫩生生的脸，看着张老二，“您有事么？”</br> 表情懵懂天真，毫无城府。</br> “叔叔跟你有缘分，你叫我一声干爹，我交你学本事，怎么样？”张老二武侠小说看多了，以为这种时候，这姑娘应该跟书本里一样，跪下来给他磕头。</br> 可他什么都没有等来，只不断的接收着刘书意困惑看他的眼光。</br> 张老二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有一种被这小姑娘识破内心的想法。</br> 张老二这里其实没想错。</br> 刘书意认识他。</br> 之前在中医院，张老二带着刘云来跟扁栀求和的时候，她远远的看了一眼，她记得张老二的脸。</br> 所以，她刚刚余光瞧见张老二，便故意支走了周恩幼。</br> “干爹啊，”刘书意笑了笑，很没有心机的对着张老二说：“可我已经很多干爹了，不需要干爹了，您还有别的事么？”</br> 张老二：“……”</br> 张老二：“干爹，也不嫌多，再说了，你那些个胖子干爹，也没起不了什么作用。”</br> 刘书意睁着大眼睛看他，问，“所以，您想在我身上起什么作用？”</br> 差点露出马甲的张老二：“……我能教你本领，我能教你书本里学不到的，我能……”</br> 张老二认真罗列，刘书意耳听八方。</br> 厨房里，周恩幼挑肥拣瘦，还在选雪人合适的鼻子。</br> 刘书意看向张老二，忽然听见厨房里头保姆说：“这个合适这呢，您快出去吧，否则小雪人都化了，”</br> 刘书意抬起眼，她忽然妥协的看向张老二，“好的，干爹。”</br> 张老二："……"忽然就……答应了？</br> 刘书意的费劲的从花园的角落里拉了一张椅子过来，像是没看见刚刚周恩幼摆的小雪人，把椅子搁在了雪人的上头，对着张老二指了指雪人。</br> “您坐，我应该给干爹磕个头。”</br> 张老二满意了。</br> 这才是电视剧里头应该有的情节。</br> 他低头看见了凳子底下的雪人，心里觉得，刘书意跟周恩幼的关系，恐怕也不太好，否则，怎么连那孩子的雪人都不爱惜。</br> 他笑眯眯的坐下。</br> 刚放松的靠在椅背上，就听见“咔哒”一声，凳子的一只老旧的腿当场蹦断，在张老二不备时，整个人''啪！''的一下坐在那雪人上。</br> 然后——</br> 便是张老二撕心裂肺，也有不得不控制住音量的嘶吼声。</br> 张老二不可思议的低头，他看到了那雪人里头，居然埋了一根用木棍削成的尖锐匕首，匕首穿过他的大腿内侧，直接刺破动脉。</br> 张老二带着巨大的惊诧看着刘书意。</br> 刘书意眼神很淡，可脸上却挂着懵懂的笑，她手背在身后，“呀——”了一声，“你怎么流血了？”</br> 这表情，差点让张老二觉得，刘书意对这事，毫不知情，一切都是意外了。</br> 张老二下意识想要支援，朝刘书意抬了抬手。</br> 刘书意看着他，在张老二的注视中，缓缓后退两步。</br> 她什么话都没说，就这么看着他笑。</br> 张老二血流成河。</br> 刘书意歪着头，用稚嫩的声音对他说：“叔叔，您再不走的话，很快就会被发现了呢。”</br> 张老二连忙起身，他一言难尽的看着刘书意，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三岁孩子摆了一道。</br> “叔叔再见。”刘书意笑的一脸纯真。</br> 张老二拖着病残的腿，走了许久，转头过去，看见刘书意蹲在地上，拿着松散的雪，一点点的往他刚刚血迹的位置上撒。</br> 周恩幼拿着萝卜出来，刘书意上前牵着周恩幼的手，“妹妹，咱们去荡秋千吧。”</br> 两人牵着走离开，张老二正要收回目光离开时。</br> 周恩幼却忽然转过了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跟扁栀如出一辙，叫张老二后背出了一层冷汗。</br> 几天后。</br> 中医院给出了一则公告。</br> 大致意思是，医生每日病患太多，后期会对看诊人数跟时间有所调整，请大家理解。</br> 这是个挺正常的事情。</br> 扁栀之前一周五天，看诊五天，一天看诊十个小时以上，在外人看来，铁打的身子也撑不住。</br> 病人们也觉得理解。</br> 可很快的，扁栀看诊的时间，从一天看着一百人，到八十人，一个礼拜看诊五天，变更为一三五。</br> 一个礼拜后。</br> 一天看诊八十人，到五十个，再到三十个。</br> 人数逐渐在减少。</br> 病人们不满了，觉得中医院名气起来了，就飘了，即便药价跟之前一样，可也搞限号那一套了。</br> 抢号系统每天都爆满，真正是一号难求，一个号，黄牛叫价八千了。</br> 因为这些事，中医院还上了一次热搜，</br> 被周岁淮给摁了下去。</br> 花园里，扁栀正在逗弄周恩幼刚刚养的小泰迪，非常粘人的一只狗，扁栀被逗的咯咯笑。</br> 周岁淮在身后观察了许久，或许说，他已经观察了她一段时间了。</br> 除了看诊量减少，其余的，都很正常，若非要说的话，就是睡的比之前晚了。</br> 偶尔他起来，会看见扁栀在走廊里，一遍遍的走。</br> 他没出声。</br> 连续观察了一个礼拜。</br> 扁栀会在他睡着后，安静起身，也不走远，就在走廊里，一遍一遍，像不疲倦的陀螺，来来回回的走着。</br> 等到天空泛白，她又会安静的回房，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掀开被子，握进他的怀里，闭上眼睛，安然入睡。</br> 可中医院的看诊人数还再减少，最近连秦老爷子也到了要提前预约的程度了。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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