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br> 由奈提起购物袋，说要去趟菜市场，回来做几个拿手菜。</br> 彻也说怕她累着，坚持要去餐厅。</br> 实际上，早在上个月，他就开始为此作准备了，</br> 看了好几部经典爱情电影，选取里面的告白片段作参考，方方面面细节都考虑到位。</br> 自从第一次相遇，就再没想过其他人，上学时，在家时，甚至打架时，心里全是她的倩影。</br> 神宫寺由奈，已然成为他的灵魂之光，他的生命之火，</br> 再也不会有这样令他心动的人，再也不会有了，他十分确认这点。</br> 彻也要给她一场，永生难忘的浪漫约会。</br> ·</br> 五点多时候，电梯修好了，两人下楼正好赶上，</br> 走出公寓楼，一辆迈巴赫高级轿车停在街对面，与周围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br> 司机不是灯叔，是灯叔手下的年轻人，山王会的得力干将。</br> “您好啊，少主。”</br> 司机毕恭毕敬朝他鞠了一躬。</br> “少主？”彻也喜欢这个称呼，但还是不太习惯：</br> “你们平常不都喊我少爷么，为啥突然改了称呼，而且为啥要对我行大礼啊？”</br> “陈一灯若头吩咐的，”司机表情严肃，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br> “若头说，少主您是老大钦定的家族继承人，要我们对您多加敬重。”</br> 彻也仔细品味着这番话：</br> （与极真组就要全面开战了，继承人的人选悬而未决，而武藏风头正盛，很多头领都在向他谄媚。</br> 在这个风口浪尖，灯叔竟然要求手下称呼我为“少主”……</br> 他这样激进的做法，好像是在咒父亲死似的，在帮会内部肯定会引起非议，</br> 但我知道，灯叔对于父亲的忠诚，</br> 他这是……不打算自己留机会，把所有的一切都下注，不遗余力的支持我啊……）</br> 想到这里，彻也心中一阵温暖。</br> ·</br> 司机看向神宫寺由奈，从兜里拿出佳能袖珍卡片式相机：</br> “小姐，您太美了，比《时尚》杂志封面的模特还美。”</br> “哪里……不过是个乡下土妞儿罢了……”</br> “我想为您二位拍张合影，可以么？”</br> 由奈不懂其中缘由，只是呆呆的点头：</br> “当然，可以……”</br> “合影？”</br> 彻也问道：“这是灯叔给你的任务？”</br> “是，陈一灯若头想要看看……”</br> “看什么？怎么不说了？”</br> 司机轻轻咳嗽一声，走到彻也身边，小声耳语：</br> “陈一灯若头的原话是，想看看少主您的小对象长什么样，</br> 要我留意，这小姑娘是否贤惠，是否是旺夫的长相，最好是XX大的，好生娃……”</br> 彻也听得都笑了：“哈哈哈！不愧是灯叔，还是那老一套观念……</br> “真是的，还派你来拍照片，他自己来看不就得了~”</br> 司机解释道：“我们在与极真组交战，若头现在太忙了，抽不开身，否则他肯定会亲自来的。”</br> 彻也点点头，他能理解灯叔的想法，</br> 像是一位老父亲，对于儿子青春懵懂的爱情充满好奇。</br> （哎……灯叔，他的确是拿我当亲儿子看待的……）</br> 拍完合照，司机向由奈道谢，收起卡片相机，打开迈巴赫的后排车门：</br> “二位，请~”</br> “咱去哪儿吃饭？”由奈小声问道。</br> “嘘！现在不能说，待会儿给你个惊喜~”</br> “真是的，吃个饭搞这么神秘……”</br> ·</br> 下城区道路维护不到位，路况很是糟糕，</br> 还好这车的悬挂够好，吸收了大部分颠簸。</br> 由奈身子骨弱，身体状况容易受外界环境影响，一旦颠簸摇晃起来，就会袭来阵阵困意。</br> 刚上车的时候，由奈还在好奇的东张西望，</br> 高档的实木真皮内饰，带有迈巴赫LOGO的星空顶棚，还有司机脖子后面的山王会刺青，都令她感到新奇。</br> 随着车辆提速，轻微颠簸起来，她开始打哈欠，昏昏欲睡，</br> 脑袋慢慢垂下，一激灵又猛地抬起，如此周而复始。</br> 彻也转头看着她，看着她撑着眼皮，强打精神的样子，煞是可爱。</br> “由奈小姐，靠在我肩膀上，休息一会儿吧。”</br> “没事，我不困……”</br> “眼神都迷离了，哈喇子都流了一地，还不困呢！”彻也开玩笑逗她。</br> 由奈昏昏沉沉地说道；“你骗人，哪儿来的哈喇子……”</br> “开个玩笑嘛~</br> 反正也得堵车，一时半会儿也到不了，你就靠着我睡会儿吧，别强撑着了。”</br> “抱歉，我就这毛病，一坐车就犯困……让你见笑了…，”</br> 由奈打了个哈欠，脑袋慢慢靠在彻也肩膀上。</br> （欧耶！正合我意！）</br> 山上彻也美得差点儿憋不住，笑出声来，</br> 一股淡雅的幽香涌入鼻腔，金色长发如瀑布般垂落，</br> 彻也心痒难耐，捻起一小撮金发，用手指肚搓了搓，傻笑起来。</br> 司机偷瞄后视镜，看到这对小情侣偎依在一起，点了点头，准备回去报告给灯叔。</br> ·</br> “哥哥……求你……别再去了……”</br> 由奈说了几句含糊不清的梦话，脑袋动了一下，</br> 金色长发蹭得他耳朵痒痒的，山上彻也浑身发烫，心脏狂跳，</br> 他低着头，靠近那熟睡着的，如北欧女神像般端丽的脸庞，想了想，还是没有吻下去。</br> （我可真是的，着什么急啊，今天就要告白了，这样会被讨厌的……）</br> 山上彻也望向窗外，</br> 下城区的景象太过萧条凋敝，实在是没啥好看的，</br> 巨型筒子楼、废弃的工厂、倒闭的百货商店、破败的街区……</br> 倾倒的垃圾桶边上，双目无神的失业青年正蹲着抽烟，</br> 浓妆艳抹的女子朝着路过的每一辆车抛去飞吻，</br> 地上散落着用过的针筒，过量服用致幻剂的上瘾者口吐白沫，趴在那里生死不明。</br> 下城区，令人窒息的钢筋水泥丛林，</br> 只占了新札幌市一半的面积，却挤下了八成住户。</br> 彻也还记得，练拳间隙休息的时候，神宫寺隆俊说过的话；</br> “彻也，你不会理解的，为什么我要拼了命的接比赛，</br> 我们活在不同的世界，</br> 我们兄妹俩，活在垃圾堆里，看不到未来……</br> 对我来说无所谓，我只是臭水沟中的蛆虫，凑合活着就行了，</br> 但俺妹不一样，她长得美，心灵更美，她值得更好的未来，</br> 哪怕被打死在擂台上，累死在工厂里，俺也要供她上大学，</br> 由奈应当坐在办公室里，吹着空调，喝着热腾腾的咖啡，对着屏幕敲击键盘，</br> 而不是像俺一样，整天累得一身臭汗……</br> 俺妹的嫁妆必须丰厚，才不会受婆家的气，</br> 这一切，都压在俺的肩膀上，俺需要钱……</br> 所以，管它什么比赛，俺问都不问，全都接下，</br> 对面是基因改造的药罐子也好，赛博改造人也罢，无所谓，</br> 哪怕他们把哥斯拉、奥特曼给弄来，只要出场费给够，俺也会上场的！</br> 俺们兄妹俩，无依无靠，相依为命，</br> 要改变命运，只能靠俺们自己！</br> ”</br> 神宫寺隆俊的话语回荡在耳边，</br> 车子驶过一座高架桥，这座桥是上城区与下城区的分界线，</br> 就像隆俊所说的，新札幌，同一座城市，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br> 车子下桥的一瞬间，</br> 周围的一切明亮起来，</br> 炫目的霓虹灯、飞艇投射出巨大的全息影像广告，</br> 现代化的高楼大厦，古香古色的博物馆，绿意盎然的公园……</br> 巨大的落地窗内，穿着时髦的绅士阔太，正在名牌专卖店选购皮草。</br> 不知什么时候，由奈醒了，瞪大眼睛望着窗外的一切，</br> 像是《侏罗纪公园》电影开头，古生物学博士艾伦·格兰特与艾丽·塞特勒目睹恐龙复活的惊讶表情。</br> “上城区，是彩色的啊……”由奈突然蹦出一句，</br> 彻也不知该如何回应，只是沉默。</br> 迈巴赫高级轿车驶向上城区的CBD中心，</br> 驶向那霓虹灯最为炫目的巨型地标建筑；</br> 新落成的“新札幌千年塔”。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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