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若星心里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br>  她对味道其实也很敏感,从小就各种植物散发出来的味道好奇,这就是她喜欢养花花草草的原因,她甚至也自己试过调制香袋。</br>  以前一直以为是自己的喜好异于常人,现在看来,大概是遗传的因素居多。</br>  “caline为什么是苏阿姨在管,我哥怎么没管啊。”</br>  顾景琰说,“苏婉琴是【香踪】的合伙人,准确来说,这是她们两个人创办的,但让【香踪】真正在行业立足的经典香水【迷踪】却是韩阿姨调制出来的。”</br>  “你母亲去世后,【香踪】一度由你舅舅代管,但是对那些东西并不懂,所以没两年就又丢还给了宋叔叔。”</br>  宋万千其实也不懂,但是亡妻留下的东西,他又要好好守护,便接手了过来。</br>  苏婉琴也是学调香的,而且她对商业管理这一套也很熟悉,宋万千刚接手的时候,很多事都是苏婉琴在帮他教他。</br>  苏婉琴一个寡妇,宋万千一个鳏夫,两人朝夕相处,渐渐产生了情感,前妻去世的第六年,他和苏婉琴领了证。</br>  但是这件事,却让韩家人非常膈应。</br>  【香踪】是女儿留下的遗产,这遗产却给女婿和二婚老婆牵线搭桥。</br>  尤其当初创办【香踪】的时候,苏婉琴拮据到吃不起饭,都是韩家老二在接济,女儿和她关系好,二老也拿她当自己孩子。</br>  结果女儿去世没几年,她就跟女婿勾搭到了一起,换谁谁都膈应。</br>  天下好男儿那么多,你找谁不行,找去世姐妹的丈夫?</br>  打那之后,韩家便逐渐和宋万千疏远起来,如果不是还有宋天骏这个外孙在宋家,老两口都不愿意打宋家的交道。</br>  乔若星听完顾景琰的讲述,半天没说话。</br>  顾景琰低声道,“宋叔叔这个人其实挺憨厚的,他对韩阿姨也非常好,韩阿姨去世的头两年,他整个人状态非常差,身体暴瘦,还患上焦虑症。”</br>  乔若星抿唇道,“也不妨碍他再娶,你们男人好像很容易从一段感情中抽离。”</br>  顾景琰……</br>  “你有没有想过,孤独承受失去挚爱才是最痛苦的事?有些人可以忍受,有些人则选择把过去藏在心底,重新开始生活,人不能只为爱情而活,还有责任义务和以后的漫长人生。”</br>  “如果有一天,我比你先走,思念的日子如果太过痛苦,就找个人陪着你,你可以爱他,”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但不能爱他多过我。”</br>  乔若星愣了一下。</br>  她其实并没有怪宋万千的意思,只是有感而发,觉得在感情上,男人总是比女人更容易走出,却没想到顾景琰会给她来这么一段“临终叮嘱”。</br>  她以前其实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也仅仅只是想一下就不想了。因为他们还年轻,路还很长,又或者说,潜意识里,她是有些回避死亡这个话题。</br>  她没有办法想象没有顾景琰的生活会是什么样,但她应该不太愿意看见自己去世后顾景琰另结新欢。</br>  她的感情是狭隘的,而顾景琰考虑的则更深刻。</br>  他明明霸道得很,却让她在他去世后再少一个爱人。</br>  顾景琰是不爱她吗?</br>  不,她觉得,顾景琰是爱惨了她,他是舍不得自己长期沉溺于失去挚爱的痛苦中,浑浑噩噩度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br>  乔若星垂眸笑了下,低声逗他,“万一我克制不了自己的感情,爱他比爱你多呢?”</br>  顾景琰攥紧方向盘,嘴唇紧抿,良久才道,“那……总要和我葬在一起。”</br>  乔若星一怔,心尖发颤,良久骂了一声“傻子。”</br>  ———</br>  隔天,崔妍熙那边传来消息——乔旭升和白慧珠大吵了一架,白慧珠现在被赶出了乔家。</br>  那晚乔旭升去接警局接乔思睿的时候,白慧珠表现得很紧张,乔旭升就察觉除了不对劲儿。</br>  他把乔思瑶也叫到了医院,两个孩子连同那个小产的死婴一并做了亲子鉴定。</br>  结果只有乔思瑶是他的女儿,乔思睿居然也不是他的孩子。</br>  这件事让乔旭升火冒三丈,医院里就和白慧珠扭打了起来。</br>  白慧珠嘴硬得很,怎么都不肯说奸夫是谁,乔旭升气在心头,就将白慧珠母子丢到了医院,不再管了。</br>  乔旭升一大早就去了崔妍熙的住处,在那边好一通倒苦水。</br>  崔妍熙说,“乔旭升好像很忌惮白慧珠,两人都闹成那样了,他居然也没想着离婚。”</br>  乔若星冷冷勾起唇角。</br>  不是不想离,是有把柄在白慧珠手里,哪怕被绿成了绿毛龟,他也不敢离。</br>  就算要离,以白慧珠的性格,肯定也要扒他一层皮的补偿才行,乔旭升怎么舍得给她钱?</br>  乔若星说,“没事,他要是离了才不好办呢。”</br>  “那……接下来怎么办?”</br>  “接下来……你肚子里的‘孩子’就成他最大的指望了,让他给你名分,即便给不了名分,也要让他把钱转移到你这里,一旦他们经济上出现争执,就差不多该收网了。”</br>  白慧珠难道是图乔旭升的人吗?她显然图的是钱和地位啊。</br>  现在地位已经没了,那么钱现在就是她最紧要的东西。</br>  她倒是没想到白慧珠会一直死咬着不暴露奸夫的身份。</br>  乔若星当然不会觉得白慧珠这种利益至上的人会喜欢一个人到这种地步,更大的可能,是她知道自己这边已成定局,要保全白博贤。</br>  白博贤现在可是莫家的赘婿,只要他荣华富贵,她儿子又何愁没有依仗?</br>  正想着,手机响了。</br>  乔若星一看,是莫明轩。</br>  她拿起手机摁了接听。</br>  “若星,这两天有空吗?”</br>  “啊?”乔若星也不敢直接回答,而是小心问道,“怎么了莫律师?”</br>  “你外公那套老宅,资料我都给你找齐了,能见面聊聊吗?”</br>  乔若星刚想答应,一想到顾景琰那个醋坛又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电话里不方便说啊?”</br>  莫明轩笑了下,“也不是,只是想将资料带过去你看看,看着资料比较能讲得清。”</br>  “没事,你就在电话里说,我记性好着呢。”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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