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城这么热闹？”</br> 赵煦听完石得一的汇报就笑了起来。</br> “大家，要不要汴京新报那边放放风？敲打一下？”石得一请示着。</br> 他感觉，那些商贾太放肆了！</br> 四天时间，从瓦桥关跑回汴京？</br> 然后，全城的商贾，都在想方设法的‘通辽’。</br> 他手下的逻卒，甚至听说了汴京城里的那些奢遮人家，在想着办法，想要收买/买通都亭驿的官吏。</br> 胆子实在是太肥了！</br> 赵煦微笑一声，摇头道：“不要去管他们！”</br> “自由市场，不与民争利嘛……”</br> “至于汴京新报，可以找一批熟悉北虏需求的人，出几期北虏喜欢的商品及分析……”</br> 石得一楞了一下，就低下头去，道：“这样会不会助长了歪风邪气！？”</br> 他们今天都敢收买都亭驿的官吏，和北虏眉来眼去了。</br> 明天他们会不会出卖大宋？</br> 赵煦呵呵一笑，没有说话。</br> 虽然商贾这种东西，是没有祖国，没有民族，只有利润的。</br> 但是……</br> 现在这个世界，谁还能比大宋给商贾们的待遇更好？</br> 允许科举，允许当官，甚至根本不限制商贾的扩张。</br> 恰恰相反，赵煦这个皇帝，还在后面给他们加油鼓劲。</br> 就盼着他们再贪婪一点，再嗜血一点。</br> 此外，现在这个世界，大抵也只有大宋社会发达的商品经济，才能让他们赚到钱。</br> 不然，他们难道去辽国做生意？</br> 辽国的市场，才多大？</br> 当然了，也不能不防着点。</br> 万一真的有傻子通辽呢？</br> 于是，赵煦对石得一道：“都知去和燕达说一声，让他抽调几個可靠的指挥，去看着点都亭驿！”</br> “诺！”石得一这才放下心来。</br> ……</br> 赵煦没有将这个事情放在心上。</br> 他现在的心思，都在明天巡视汴京城上。</br> 这才是他现在最关心的事情。</br> 想着这个事情，赵煦的思绪，就回到了数日前的二月乙卯（20）。</br> 赵煦记得，那一天的汴京城，阳光明媚，御街上的行道树下的的鲜花都已经绽放。</br> 蝴蝶与蜜蜂，在花丛中飞舞。</br> 而他则带着经筵官和伴读们，再次出宫来到开封府府衙。</br> 回宫后，赵煦就在集英殿里，与蔡京、苏颂、胡及、李士良等开封府主要官吏，以及经筵官们，一起开会。</br> 正是在那个会议上，赵煦宣布了他的决定。</br> “朕当带卿等，巡视汴京！”</br> 赵煦到现在都记得，他宣布这个决定时，蔡京等人脸上的错愕表情，还有伴读们的兴奋之色。</br> 自然的，虽然有许多人反对。</br> 但支持他的人更多！</br> 天子亲巡汴京，这是赵官家们的传统。</br> 也是大宋太祖，要将琼林宴、金明池还有玉津园等都建在城外的原因。</br> 就是怕子孙后代懒惰，只想着在宫里面的温柔乡里不动腾。</br> 事实上，大宋历代天子，除了即位后就开始缠绵病榻的英庙之外，其他天子都会定期出宫，巡视京城。</br> 要不是赵煦年纪小，早就有大臣上书，请求他出巡了。</br> “官家……”赵煦想着明天，应该重点去哪里看看？</br> 一个弱弱的声音，就在他身旁响起。</br> 赵煦回过头，看到了文熏娘那张越发娇俏的小脸。</br> 不知不觉，这个小姑娘，也到了宫中大半年了。</br> 而且，她开始进入发育期了。</br> “有事？”赵煦问道。</br> “太后娘娘，请官家至坤宁殿……”</br> “哦……”赵煦站起身来。</br> 近来，无论是太皇太后，还是皇太后，派人来请他过去，都不再派内臣，而是打发这个小姑娘过来了。</br> 赵煦能明白两宫的意思。</br> 但他选择了装傻充愣——反正，朕还小，不懂男女之事很正常。</br> 便跟着文熏娘，到了坤宁殿中。</br> 赵煦到的时候，向太后正在和一个向家的命妇说着话。</br> 见到赵煦到来，那命妇恭身退入帷幕中。</br> 赵煦上前，给向太后问了安，然后问道：“母后，唤儿臣来是？”</br> 向太后微笑着，从自己身后，取来一件织好的褚袍：“六哥试试看，看看合不合身？”biqubao.com</br> 赵煦当即上前，在向太后身边的女官张氏还有文熏娘的服侍下，换好袍服。</br> 赵煦低头看了看衣服，很合体！</br> 他顿时就高兴起来：“多谢母后！”</br> 向太后笑了笑：“这可不是母后织的……是你母妃织的！”</br> “皇太妃听说六哥，明日要出巡汴京，但又害怕打扰了六哥读书，所以特意将这件衣服送到坤宁殿来……”</br> 赵煦恍然大悟：“原来如此！”</br> 他心中自然知道，这就是他的那位生母能做得出来的事情。</br> 小门小户出身的朱氏，无比珍视她所享有的一切。</br> 自然，就连织了衣服，也不敢亲自送给赵煦，得到向太后这里转一手。</br> 向太后拉着赵煦坐下来，道：“六哥有空，也该去皇太妃阁多看看皇太妃……”</br> “皇太妃有时候也想念着六哥呢！”</br> “嗯！”赵煦点点头。</br> 近一个月，他确实没怎么去朱氏那边。</br> 主要是他要忙的事情，今年开始变多了。</br> 其次就是，到了朱氏那里，其实也只是逗逗十三郎还有五娘和十娘。</br> 刚开始赵煦还可能很有兴致。</br> 可渐渐地，他发现，和小孩子他根本玩不到一起。</br> 而且十三郎也渐渐大了。</br> 该保持一定距离了！</br> 免得有些人产生了不该有的想法！</br> “另外……”向太后说道：“就是十四郎的事情，要和官家说一下……”</br> “该考虑给十四郎赐名、封爵了！”</br> “会不会有些早？”赵煦狐疑着。</br> 十四郎，就是赵煦最小的弟弟，先帝的遗腹子，去年八月才出生，如今还不到半岁。</br> “人言可畏，还是尽早赐名、封爵吧！”向太后说道。</br> “哦……”赵煦点头：“母后和太母，商议着就是了……”</br> “儿臣一切都依母后、太母的意思！”</br> “嗯……”向太后也只是和赵煦通个气，此事，是得抓紧了。</br> 还得去和大宗正、嗣濮王也都说好。</br> 至少，先赐名，录入皇室玉蝶之中。</br> “此外，邢妃那边说，十一郎好像患病了……”向太后又道：“邢妃言，乞钱乙去问诊……”</br> 赵煦听着，不动声色的道：“此等事，母后做主就行了……”</br> 但心中，实则却恨不得赵佶那个混小子，现在就死了算了。</br> 省的活着浪费粮食，污染空气。</br> 向太后却看着赵煦，说道：“六哥，应该去看一看十一郎……”</br> “也该多和皇弟、皇妹们走动走动……”</br> 这个孩子，太聪明，也太早熟了。</br> 赵煦颔首，道：“儿臣知道了！”</br> 然后，赵煦就问道：“宫里面，或者宫外，有人在嚼舌头根？”</br> 向太后道：“倒也没有人敢！”</br> “只是母后担心，六哥长久不与诸皇弟亲近，也不与公主们亲厚……”</br> “往后，他们可能会吃亏……”</br> “尤其是公主们……”</br> “王诜的事情，六哥应该是记得吧？”</br> 赵煦点点头：“儿自然记得那个害死了越国大长公主的人！”</br> “所以啊，六哥当和弟弟妹妹们多亲近……”向太后说道：“只有这样，别人才不敢看轻她们！”</br> “儿臣晓得了！”赵煦拜道：“多谢母后提点！”</br> 这确实是他的疏忽之地。</br> 在大臣和两宫面前，演的是很好。</br> 但却在弟弟妹妹面前，露了老底！</br> 仔细想想，即位这么久了，除了偶尔去朱氏那里逗逗十三郎、十娘，和五娘说说话。</br> 其他弟弟、妹妹，在他这里都快成空气了。</br> 这可不好！</br> 也不太符合他的人设！</br> 于是，赵煦对向太后道：“儿臣这就去看看各位皇弟、皇妹……”</br> 向太后欣慰的点点头：“去吧！”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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