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我在现代留过学 > 第三百七十六章 欲加之罪
    石得一到了开封府,稍微一暗示,蔡京什么人?</br>  马上也懂了石得一的意思。</br>  赶紧拉着石得一,低声问道:“都知,可还有嘱托?”</br>  石得一看着蔡京的精明模样,也是大为惊讶。</br>  姓蔡的人,都这么厉害吗?</br>  自然,他也不能直接说。</br>  只能道:“陛下只和某家交代了这些事情……其他的就真的不知道了!”</br>  “龙图只管按照旨意去做事就是了!”</br>  可不经意间,他袖子里就有个东西,掉在了地上。</br>  蔡京看到了,石得一也知道,他袖子里的东西掉在了地上。</br>  他甚至还特意摸了摸袖子,低下头看了看那个掉在地上的东西。</br>  可能还确认了一下,有没有掉错东西。</br>  但两人都装作没有这个事情。</br>  等到石得一离开,蔡京就从地上捡起了那個掉下来的东西。</br>  是个纸团。</br>  纸团上,有着一个个名字。</br>  蔡京看着,舔了舔嘴唇。</br>  然后,他就将纸团上的名字,全部牢牢记下来,接着将纸团放到烛台上烧掉。</br>  看着纸团变成灰烬,他还不放心,对着灰烬吹了一口气。</br>  直到亲眼看着纸灰被吹散,掉得到处都是。</br>  蔡京才对门外喊道:“来人!”</br>  一个开封府雇佣的杂役走进来。</br>  “替本府将房间仔细打扫干净!”蔡京吩咐一声,就施施然的出门,到了开封府判官李士两办公的官廨。</br>  蔡京咳嗦一声,李士良赶紧屏退左右,然后关上官廨的门窗。</br>  他这才来到蔡京面前,拜道:“明府有何吩咐?”</br>  蔡京先是看了他一眼,才道:“李判官,本府刚刚得到官家口谕,官家欲于本月癸丑,恢复至开封府视衙。”</br>  李士良赶紧低头,聆听蔡京的嘱托。</br>  他最近压力有些大。</br>  因为朝堂上,已经有声音,指责他的履历和秩序太浅,不足以担任开封府判官这样的重任。</br>  应该将他调去外地,磨砺磨砺。</br>  至于开封府判官这样有机会亲近天子的职位?</br>  当然,还是得让真正的君子人物来出任。</br>  比如说,他们的亲朋好友。</br>  不独是李士良,其他开封府大小官吏,也都在承压。</br>  好多人都在想方设法的找他们的黑材料。</br>  找不到就攻击他们的资序、履历,从细节挑毛病。</br>  这让开封府上下战战兢兢。</br>  以李士良为例,这次的寒食节,他除了第一天和第二天休息了一下,其他时间都在府衙里呆着。</br>  根本不敢松懈!</br>  因为他知道,自己只要松懈了,就可能出局。</br>  “官家,意欲从癸丑日起,正式署理开封府,亲民断案!”蔡京正色的说着。</br>  一边说,蔡京一边走到了李士良的公案前。</br>  然后拿着手指,蘸着茶水,在公案上写起了名字。</br>  李士良咽了咽口水,立刻低头,仔细的看着蔡京写下来的那一个个名字。</br>  这种事情,对一般人或许是难事。</br>  可绝难不倒李士良。</br>  他可是在都水监做过十几年的官吏,记忆力极为强大。</br>  李士良一边看着蔡京写字,一边听着蔡京说道:“官家德音,开封府毋得弄虚作假,毋得阻隔中外!”</br>  “卷宗须得真实,百姓的呼声,必须直抵君前!”</br>  李士良听着,立刻表态:“下官明白了,下官必定不负陛下托付,不负明府看重!”</br>  等蔡京一走,李士良立刻就带着人,到了开封府的文牍房,翻查着卷宗。</br>  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蔡京写的那几个名字曾经犯下的案子。</br>  而李士良知道,他肯定可以找到。</br>  原因很简单!</br>  汴京人最喜欢打官司,事无大小,也很喜欢告官。</br>  更不怕和官府打官司。</br>  遇到那种刺头,不服判决,甚至会越级上告。</br>  比如说去年惠信僧,就越级告到了祠部和大理寺。</br>  差点就把开封府搞了个灰头土脸。</br>  整个僧录司,几乎是一锅端。</br>  正月后,才通过公开招录的方式,补全了僧录司的官吏缺额。</br>  所以,李士良虽然是去年八月份,才到的开封府。</br>  但他确信,他可以在这案牍中,找到那些人的案子。</br>  然后,他就只需要做一件事情——从那些案子里挑出最好判的。</br>  ……</br>  张吉骑着马,在开封府府衙之外,看着已经近乎将府衙的门口堵塞住的车辆。</br>  车上装着的不是铜钱,就是金银。</br>  张信啐了一口:“都是些胆小鬼!”</br>  “不像我,我就无所畏惧!”</br>  张家传到他这一代,已经快要掉出勋贵的行列了。</br>  这主要怪他的父亲在世的时候,没有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磨勘,甚至还被多次责罚、勒停,到死都只是一个环卫中郎将的官职。</br>  于是,他的恩荫起点,就变得非常低了。</br>  哪怕磨勘磨了十来年,也才勉强爬到勋卫中郎上。</br>  就这,还是因为元丰时郊祭加恩,还有去年新君即位加恩,这两次推恩,让他免费升了两级。</br>  否则,根本爬不出他爹给他挖的大坑。</br>  这在事实上,就已经判决了他的儿子,将来恩荫的起点,只比平民高一点。</br>  除非他或者他的儿子,能立下战功,成为遥郡,不然的话,真庙、仁庙时代,威名赫赫的徐国公家族,就要从勋贵名单里移除了。</br>  便是现在,其实也差不多被开除了。</br>  所以,张吉是想的开的。</br>  什么皇恩,什么官家,都离他太远,本来也没有。</br>  怎及孔方兄亲近?</br>  他怎舍得,为了那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小官家,白白将自家黄灿灿的铜钱还回去?</br>  不可能!</br>  张吉知道的,这世上啊,只有钱最亲。</br>  没有钱,就什么都不是。</br>  再说了,天子拥有四海,难道还会缺他这点钱?</br>  所以,即使他家的兄弟,哭着求他,他的岳父亲自登门和他讲道理。</br>  张吉也是打定了主意——就不还!皇宫的官家,能把他怎么着?</br>  贬他的官?</br>  罚他的铜?</br>  无所谓了!</br>  勋卫中郎,一个月才十贯钱俸禄,就这还要被扣掉一半——因为他没有实际差遣。</br>  哪怕被扣掉了一半,也不会全发。</br>  能落到他手里的就那么两三贯钱,剩下的是不值钱的杂粮。</br>  让他为了两三贯俸禄,去还两万多贯?</br>  他又不傻。</br>  反正,就摆烂,就躺平。</br>  有本事,赵官家把他一撸到底啊!</br>  让天下人都开开眼,看看赵家是怎么对功臣的!</br>  而只要官家不敢明面上怎么着他,那他就没有损失。</br>  因为,张家本来也没有什么恩宠了。</br>  不存在的东西,何必去珍惜?</br>  ……</br>  李士良拍了拍一份卷宗上的灰尘。</br>  他将之拿起来,看着卷宗上的条目,舔了舔嘴唇:“找到了!”</br>  他笑起来,卷宗上被告的名字,赫然映入眼帘——开封府左厢兴国坊张吉。</br>  时间是:元丰三年三月。</br>  他捧着这份六年前的卷宗,放到了案台上。</br>  此时,案台上已经摆满了卷宗。</br>  涉及六七家人,时间跨度甚至长达二十年。</br>  但李士良靠着开封府里的老吏的协助,将它们全部找到了。</br>  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将这些卷宗重新整理,重新审查。</br>  然后从里面挑出那些证据最清楚,逻辑最完整,同时也最好判的案子。</br>  最好,要有足够的自由发挥空间。</br>  “还是得请人来帮忙!”李士良想着,于是他想起了一个人。</br>  当年和他一起在都水监为官的朋友贾种民。</br>  贾种民是仁庙时的宰相贾昌期之后,熟谙刑统,熟悉大宋条贯。</br>  唯一的问题是,如今,贾种民在驾部担任驾部郎中。</br>  想要请他来开封府协助,得和蔡京说一声,得到蔡京许可才行。</br>  这样想着,李士良就走出了文牍房,走向蔡京的官廨。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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