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至警察厅收工时，方才见金恩照由股长办公室出来。</br> 池砚舟主动迎上，可还未等他开言询问，金恩照便率先说道：“奇怪。”</br> “队长因何觉得奇怪？”他顺势询问。</br> “昨日医院医疗事故，导致患者抢救无效身亡，股长现命令我们前去彻查此事。”</br> 听闻此言池砚舟同样皱眉问道：“这件事情就算查也应该由刑事科调查，为何落在我等特务科警员头上，确实奇怪！”</br> “股长解释涉案人员乃是郑可安，与刑事科科长费涟有交情，担心徇私舞弊。”</br> “如此解释岂不是更加奇怪，郑可安犯案本就应该徇私舞弊，背后还有宪兵队特高课课长住田晴斗少佐，如今却让我们彻查？”池砚舟认为整件事情现在非常蹊跷。</br> 金恩照也是同等看法，低声说道：“具体原因不明，股长命令严查，你今夜便随我去趟医院。”</br> “我？”池砚舟略有迟疑。</br> 毕竟郑可安身份不同，且郑良哲可是当面警告，不许再调查其女儿。</br> 若池砚舟此番再行调查，只怕惹怒对方。</br> “我就见不得你这胆小模样，厅内任务谁能说三道四。”</br> “是。”</br> 你怕也没办法回绝，干脆硬着头皮顶上。</br> 再者郑可安自己工作失误导致被调查，确实怨不到池砚舟头上。</br> 将杨顺也一同带上，三人顶着夜里寒风赶去医院。</br> 路上金恩照还在分析，觉得整件事情略显奇怪，推断认为：“抢救无效死亡之人或许身份特殊。”</br> 唯一解释！</br> 池砚舟心中也是如此觉得，若是普通人岂会惊动特务股。</br> “死者身份调查了吗？”杨顺问道。</br> “还没来得及调查。”金恩照也不过刚刚接到命令罢了。</br> 三人来到医院出示证件要求调查，医院众人口径一致，尸体还未处理可见不怕有人来查。</br> 见状金恩照决定叫警察厅内医生，前来检查尸体。</br> 池砚舟推荐燕季同。</br> 此前合作利益牵连，多多接触自有好处，且燕季同本也与盛怀安有些交情。</br> 打电话给燕季同，请他前来医院帮忙。</br> 对方并未拒绝，毕竟多方情面理应相助。</br> 等待燕季同期间金恩照探查此人身份信息，后令杨顺前去调查收集资料。</br> 再问郑可安得知今日并未上班。</br> 可见昨夜之事打击不小，或也是想躲躲麻烦。</br> 等待近半小时燕季同过来，二人迎上说道：“劳烦燕股长。”</br> “尸体呢？”</br> “停尸间。”</br> “去看看。”</br> 燕季同向医院索要白色大褂穿在身上，后将手套戴好方才触碰尸体，同时口罩后传出闷声问道：“过敏？”</br> “没错。”</br> “开药的单子呢？”</br> “这里。”金恩照已经将单子提前拿到。</br> 接过单子燕季同一边看，一边问道：“病例呢？”</br> “在这。”</br> 查看病例以及开药单子，还有尸体症状反应。</br> 燕季同最后说道：“没什么问题，确实是过敏致死，整体过敏表现非常明显，且抢救操作也不存在失误。”</br> “过敏导致病人死亡？”</br> “其实此类过敏虽严重但不至于丧命，只是他来医院时心脏本就患病，再加上过敏导致的一系列反应，最终造成如此结果。”</br> “此类过敏是否常见？”</br> “不太常见但确实存在，你们医院用药时不提前做皮试吗？”燕季同此言是询问医院医生。</br> “常见过敏性药物医院有硬性规定，必须提前做皮试，非常见性过敏药物通常也会出于安全考虑进行皮试，但郑可安刚来实习可能不太清楚相关规定和操作。”</br> “郑可安？”燕季同问道。</br> “是。”</br> 得此消息燕季同瞪了金恩照、池砚舟一眼。</br> 将手中病例、药方放下说道：“失误导致。”</br> 扔下四个字便直接离开，这麻烦谁想沾染？</br> 郑可安什么身份燕季同岂能不知，原以为就是过来帮忙，谁知差点惹麻烦。</br> 看到对方不满离开，好像关系受到影响。</br> 明知如此，池砚舟为何建议让燕季同来？</br> 其实出于两点考虑。</br> 其一，为何明知郑可安身份，特务股依然要展开调查？</br> 表明死者身份应有不同，可医院方面尚无人前来认领尸体，推断可知所谓的身份不俗，应是暗中有所身份。</br> 加之新京来人前去面见傅应秋，后便立马安排调查医院一事，其中必有联系。</br> 池砚舟再联想早前江边安瓿瓶一事，组织让其用盘尼西林掩盖药物残留，表明冰城医科大学内应有同志。</br> 此番医院出现如此情况，池砚舟只能将郑可安先默认成同志，于是让燕季同来负责检查尸体，他知晓郑可安身份，不愿招惹麻烦当然会敷衍了事，检查结论定是对郑可安有利。</br> 其二，哪怕郑可安并非组织同志，可误杀之人身份定然不好，也算阴差阳错为民除害，如此做也无过错。</br> 至于是否会给燕季同留下不好印象？</br> 日后是利益说话，并非人情。</br> 燕季同离开后，杨顺这边也调查到资料回来，汇报得知死者名叫苏良材。</br> 年纪四十岁，在冰城乃是一名摊贩，主营炒货之类。</br> 位置则在冰城火车站前的拐角街。</br> 独身一人没有娶妻生子，早年并非冰城人士，乃是前来谋生。</br> 难怪无人认领尸体。</br> 可杨顺的调查更加让池砚舟肯定自己的推断，如此没有根基的一个人，会惊动警察厅特务科吗？</br> 会让新京来人面见傅应秋？</br> 显然不可能。</br> 此人身份自然成疑。</br> 郑可安不管是有意设计杀人，还是无意为民除害，都算是做了件好事。</br> “队长，目前可知苏良材有隐藏身份，但郑可安身份也不俗，且燕股长表示乃是意外，我们还继续深入调查吗？”池砚舟将难题交给金恩照。</br> 为难！</br> 若能查到东西自然是立功。</br> 可若查不到还惹怒郑良哲，则有些不划算。</br> 对方随便在特高课课长住田晴斗耳边吹个风，金恩照在警察厅内的日子怕就不好过。</br> 且傅应秋对他多有不满，再惹得住田晴斗不悦，结果可想而知。</br> 杨顺实则想金恩照继续调查，惹得众怒更好，岂不是方便池砚舟上位。</br> 他本意出言相劝，却被池砚舟眼神拦下。</br> “一日便出结果为时过早，先调查几日再说。”金恩照最后做出决定。</br> “是。”</br> 后由医院门前分别，目送金恩照乘坐人力车离去，杨顺这才问道：“池兄为何不愿队长继续调查？”</br> “我早前同郑可安多有摩擦，她父亲当面警告我不可再调查他女儿，此番若是再惹出祸端，我的麻烦可能尚在队长之上，得不偿失。”</br> 听闻解释杨顺这才恍然大悟，确实不应继续调查。</br> 将杨顺打发离开，池砚舟便前去地德里，将此次情报投入信箱之中，目前看来较为关键，情报中约宁素商明日见面详谈。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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