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精神欠佳。</br> 实则倒也并非没有休息造成此情况，更多乃是旁观审讯身心巨震，精气神消耗过大。</br> 池砚舟眼前时不时浮现三人受审画面，沖喜大河说是一场“表演”并不为过。</br> 是一场向日寇侵略者、伪满卖国贼，展现中华儿女民族脊梁的一场酣畅淋漓的表演！</br> 摄人心魄！</br> 振聋发聩！</br> 就在几人身影在池砚舟心中挥之不去之际，警察厅特务股警员前来告知，盛怀安让其回去一趟。</br> 交代杨顺等人继续搜捕，他则急忙赶回警察厅。</br> 等到池砚舟刚刚立于警察厅石阶之下时，抬眼望见陆言站在门前，身边跟随之前加入警察厅特务系的屠博。</br> 陆言！</br> 屠博！</br> 此二人前来警察厅作甚？</br> 跟随其后进入警察厅，见两人朝着特务股走去，好似是要见盛怀安，但人却不在办公室之中。</br> “股长人呢？”池砚舟拦住一名警员问道。</br> “股长陪同沖喜大河少尉前去吃饭，池队长请稍等片刻。”</br> “好。”</br> 陆言此刻回身见池砚舟站在不远处，他的目光依然高傲。</br> “陆主任，好久不见。”池砚舟主动上前说道。</br> “池队长，恭喜恭喜。”</br> “不知陆主任今日来是？”</br> “与盛股长有约。”陆言显然不愿意同池砚舟多交谈。</br> 见状池砚舟也不再多言，屠博站在一旁他根本不曾理会。</br> 屠博也知池砚舟荣升队长一职，心情自是有些酸楚，早年都是基层警员，可他好不容易加入警察署特务系，池砚舟却已经是警察厅特务股队长。</br> 往日见面甚至还能互呛两声，此时此刻对方连同他打招呼的意思都无，视而不见！</br> 这种无声的羞辱杀伤力着实不小。</br> 沉默片刻陆言反而又开口问道：“听闻特务股抓捕三人，不知审讯结果如何？”</br> “进展不顺。”</br> “三人全都不开口？”</br> “陆主任是初村涼介大师的得意门生，‘活阎王’的本领只怕学的七七八八，不如交由陆主任一展拳脚？”</br> 池砚舟言语之中嘲讽之意甚浓，无非是当日陆言用刑审讯他，却都未能屈打成招。</br> 所谓初村涼介的得意门生？</br> 此事若让其知晓，只怕都要将你扫地出门。</br> 陆言闻言并未动怒，反倒一脸玩味说道：“盛股长若是同意，我自当竭尽全力。”</br> 当年不是队长池砚舟就多有记恨，现在是队长言语上岂能不交锋两句，真就面对陆言气定神闲？</br> 其实池砚舟现在心情真的毫无波涛，陆言对他所作所为难撼动本心，昔年面对有深仇大恨的李衔清，他亦能潜伏身边多年伺机而动。</br> 鞍前马后！</br> 熬药煮汤！</br> 这些都做得。</br> 陆言区区用刑又岂能让池砚舟失态，此举无非故意为之，太过具有城府在敌人面前不见得是好事。</br> 两人言语交锋之际，盛怀安同沖喜大河从外面回来。</br> “股长、少尉。”</br> 沖喜大河见池砚舟也等候在此，余光去看盛怀安岂能不明白对方意思。</br> 但对此他没有言语，特务股肯定需要有人负责接下来的任务，池砚舟作为特务股队长，为何不妥？</br> “进来。”</br> 盛怀安进入办公室，后几人鱼贯而入。</br> “都坐。”</br> “谢股长。”陆言、池砚舟道谢后坐下。</br> 屠博自是只能站在一旁，可池砚舟心中好奇，陆言为何要带屠博过来？</br> 等几人落座有警员前来添茶倒水，后退出办公室内。</br> 盛怀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没有先开言的意思，沖喜大河顺势说道：“课长意思陆主任明白？”</br> “属下清楚。”</br> “那此事便由特务股、特务系合作。”</br> “是。”</br> 住田晴斗有什么意思？</br> 双方要合作干嘛？</br> 池砚舟坐在这里一头雾水，心中不解。</br> “那就陆主任来讲讲吧。”沖喜大河将话语权交给陆言。</br> 可此时陆言却道：“属下认为还是应该先解决，此前被捕人员一事。”</br> 听闻此言盛怀安眉头轻蹙，觉得陆言在这里大放厥词，特务股之事何时容得你插手。</br> 池砚舟此刻心中稍显明白盛怀安叫自己回来深意，见其眉头有细微变化，他立马接言说道：“特务股抓捕审讯轮不着你陆主任操心，莫非主任职位配不上你？”</br> 盛怀安的养气功夫会下意识皱眉吗？</br> 自然不会。</br> 所以他皱眉给谁看？</br> 在场无疑是给池砚舟看的。</br> 所以你不仅要看得到，还要看得懂，看完之后更要做出反应。</br> 见池砚舟如此不客气的发言，盛怀安心中暗自点头，虽叫回来没有明着说一句话，但察言观色的能力不错。</br> 沖喜大河看池砚舟开口就咬，也知这正是盛怀安想看到的画面。</br> 陆言一脸正色回道：“在下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接下来的合作需要严格保密，可能会顾及不到审讯工作，所以在任务正式开始前，将审讯工作结束是为大局考虑。”</br> 高傲自是不假，可陆言所言也足够坦然，他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不会顾虑其他人的看法。</br> 你误会与否他更是毫不在乎，因旁人的误解对其而言，根本就不会造成影响，他高傲自我的可以屏蔽任何人的看法。</br> 沖喜大河对盛怀安问道：“之前抓捕三人，盛股长打算如何处置？”</br> “命人一直在审讯，但却没有消息提供，想来是没有进展。”</br> “不妨让陆主任去看看，他深得初村涼介的真传。”</br> 听到沖喜大河这样说，池砚舟轻笑出声。</br> 沖喜大河一脸不悦问道：“池队长因何发笑？”</br> “抱歉少尉，想到些开心的事情。”</br> 沖喜大河明白现在办公室内的氛围，住田晴斗想要敲打盛怀安，对方不愿太过被动很好理解。</br> 但报复计划必须顺利开展，因此沖喜大河说道：“遭遇如此大的事情，特高课损失惨重，池队长却想到好笑的事情？”</br> 池砚舟知道沖喜大河是借机敲打自己，让他不要太配合盛怀安，免得大家都不好看。</br> 盛怀安眼看也差不多，出言说道：“少尉批评，你可曾记下。”</br> “属下方才是想到陆主任可以审讯出线索，我们便能抓捕红党、军统、第三国际成员，另立新功也算对长官有所交代，所以才忍不住笑出声来。</br> 少尉批评属下铭记在心，日后定当谨言慎行，不会再犯此类错误。”</br> 见盛怀安、池砚舟给了一个台阶，沖喜大河便没有不依不饶。</br> 可从他的态度看的明白，他显然是支持陆言，盛怀安给了池砚舟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br> 后盛怀安说道：“既然少尉想要陆主任前去看看，那不如就移步审讯室，警员正在进行审讯。”</br> “好。”</br> 几人起身朝着审讯室走去，池砚舟落在后面和盛怀安同行，低声问道：“股长，今日到底所为何事？”</br> “陆主任这里的情报我还不曾知晓。”</br> “连股长都不知道？”</br> “住田晴斗课长亲自安排，没有提前告知。”</br> “课长的意思岂不是？”</br> “你明白便好，之后合作之中要机灵些。”</br> “属下知晓。”池砚舟立马站直身子说道。</br> 但这个机灵就很不好把控了，毕竟沖喜大河可是时刻关注着你。</br> 随着盛怀安朝着审讯室而去，路上池砚舟又问道：“要不要通知科长？”</br> “用不着。”盛怀安觉得此事你就算是告诉傅应秋，意义不大。</br> 特高课的命令，都要遵守。</br> 尤其是陆言，住田晴斗也是会选人的，换做旁人只怕心中满是人情世故，可偏陆言是不管不顾。</br> 来了特务股后不仅是负责合作行动，甚至还关心起来审讯问题，陆言觉得是顺理成章，他的出发点没有错。</br> 确实没错！</br> 但从来不讲究方式方法。</br> 池砚舟也想让陆言吃亏，故而对盛怀安投其所好，也能报复对方展现自己的心思。</br> 只是不知这一次是否有机会。</br> 且最令他现在担忧的是，究竟什么任务？</br> 定是对抗日反满组织不利的行动，池砚舟也打起精神好生应对，看能否掌握整体计划，后将情报送出。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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