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弥的环境已经趋近了稳定。</br> 当沙漠民并没有奴役或者毁灭的意图，当神明亲自出面表露态度之后，这座城市很快恢复了稳定。</br> 普通人只会因此而感到庆幸，毕竟他们的生活看上去并没有失去很多，还是能够平平稳稳的坚持下去的。</br> 但还有一些人，他们开始寻找如何更进一步的道路。</br> 赛诺孤身行走在前往净善宫的道路上，来往的学者们面色愁苦，甚至还带着几分仇恨。</br> 【阿扎尔他们维系着很多人的未来，他们的死、教令院特权的取消，意味着很多学者都失去了未来。】</br> 赛诺低下头，面色如常。</br> 学者社会的根基被一条命令给瓦解了。</br> 每一个国家都有学者，但只有须弥的学者如此被人追捧。</br> 这是基于上层的选择和态度，可现在上层的人变了。</br> 很多人研究了一辈子，现在基本盘都没有了，他们怎么会不想发疯呢。</br> “这就是权力的价值。”他低声呢喃，“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让很多人不得不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br> 罗摩并没有威吓他。</br> 见面的时候这个人相当平静地诉说着自己对于执法者的不屑一顾，这种态度和阿扎尔他们差别有一点，但不大。</br> 顶多阿扎尔算是傲慢，而罗摩是完全的不在乎。</br> 律法是我们制定的，我们要求人们遵纪守法，但你可别真的打算把律法应用在我们身上。</br> 这是历代六贤者的态度。</br> 风纪官多数都是六贤者手中的刀，刀刃是上层约束下层的武器，武器的主人不会希望武器的锋刃对准了自己。</br> 赛诺很清楚这件事情，但在很多事情之中，他仍旧保持着自我的态度。</br> 而现在他明白了，可能态度、风骨之类的真的不是一个重要的东西。</br> 你想要做事情，尤其是做你认为正确的事情，需要的不是态度，是亿点点的权力。</br> “伱来了，大风纪官先生。”</br> 净善宫内目前只有罗摩和神明。</br> “大风纪官赛诺，很荣幸能够见到您。”</br> 他立刻施礼。</br> “不必紧张，你是来找罗摩的吧？”纳西妲摆了摆手，“他要给你安排一份职务，我希望你能够接受。”</br> 谈事情就先把事情谈好。</br> 和罗摩接触了这么久，祂也习惯用这样的态度做事情。</br> “新职务？”赛诺眉头微皱。</br> 他对大风纪官这个职业很满意。</br> “没错。”罗摩从房间里走出来。</br> 一段时间未见，这个人披着一身学者长袍，看上去失去了原先的冷漠，反而多出了几分学者的温和气质来。</br> 罗摩揉了揉鼻翼，“这段时间你应该想了很久，比如下一次遇到我这样的人的时候，你该如何应对。”</br> 果然，全是错觉。</br> 罗摩还是罗摩，一点都没有变化。</br> “我知道你大概也有自己的想法，但我给你安排了一条路。”</br> “掌握权力。”</br> 罗摩将注意力集中在了系统面板上，对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很是满意。</br> “大风纪官已经是须弥体系之中很高的职务了，再往上，只能是贤者······你想要让我成为贤者？”</br> 赛诺并没有惊喜，只有警惕。</br> “为什么？”</br> “为了平衡。”纳西妲主动解释道。</br> “我愿意聆听神明的教诲。”赛诺表情恭敬。</br> “简而言之，在这场战争之中，沙漠是真正的胜利者，并且基于过去时间里教令院对于沙漠的偏差对待，沙漠民应该享受一定的优待。”</br> “这是胜利者不摧毁失败者应该得到的赔偿，也是过去漫长时间的一种补偿。”</br> 纳西妲耐心解释。</br> “合情合理。”赛诺点头表示认可。</br> 他是大风纪官，对于教令院的态度再清楚不过了。</br> 最简单的，上层的六贤者全是雨林民，这就是最好的态度。</br> “我和罗摩商议之后，决定同时建立上议院和枢机会议两个机构。”</br> “上议院维持【六贤者】的编制，以罗摩为大贤者。”</br> “枢机会议从须弥的民众之中挑选，包括商人、贵族和普通人，以名望和品行作为选择标准。”</br> “同时，枢机会议的议员也是六贤者的备选。”</br> 这当然是罗摩的提议。</br> “你不用想太多。”罗摩懒散地说道，“名义上我们宣称枢机会议可以代表民意，可以影响上议院的决策。”</br> “实际上我们只需要他们站出来发表我们认为民众应该发出的声音，让民众以为他们有了发言权，他们的自由和发言权得到了尊重。”</br> 赛诺并不意外，“很有你的风格。”</br> “你可以尊重我一些。”罗摩微笑道，“我可以让你上位，也可以让你下去，甚至可以让你去陪同阿扎尔。”</br> “相信我，尊重我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br> “如果你想要为你的正义做一点事情，那就学会把头低下，大风纪官，未来的枢机议员，和更未来的贤者大人赛诺先生。”</br> 他抬起头，漆黑的眸子之中燃烧着金色的火焰。</br> “是，大贤者大人。”</br> 赛诺微微欠身。</br> 纳西妲没有说话。</br> 祂知道立场，尽管罗摩很有欺负人的味道，但祂得站在罗摩这边。</br> 在道理和人这两边，祂答应过罗摩，在大多数人面前讲理，在他面前看人。</br> “放轻松一些，不必把关系搞得如此僵硬。”纳西妲缓和道，“如果不出意外，你之后很长时间都不会和罗摩有多少接触了。”</br> “贤者见不到大贤者？”赛诺愣住了。</br> “他会保留大贤者的席位，实际上是从大贤者身份上退下来，并不在做出任何相关决策。”纳西妲解释道。</br> 出于大风纪官的敏锐嗅觉，赛诺猜到了罗摩沉默的背后绝不意味着他也放弃了那些实验。</br> 赛诺已经见到了那些在阿扎尔他们身上实施的人体实验。</br> 他有心质问，然而想到了罗摩的话语，赛诺保持了沉默。</br> 【当正义沉默的时候，其实就已经不正义了。】</br> 他突然想起了某个前辈的话语。</br> 【可如果我不沉默，我走之后，谁还会来做这些事情呢？】</br> 没必要对一个人坚定的信仰多次锻打，他又不是你的敌人，何必做这种事情。</br> 罗摩收敛了表情，出于尊重，他遮掩了很多的言辞，顺带着转开了话题。</br> “首先，你会因为在职期间处理了多位违背禁律的学者，和抓捕须弥的叛国贼的功劳进入枢机会议。”m.biqubao.com</br> “稍微打理一下自己的名声，让雨林民认可一下你。”</br> “接下来须弥还是混乱时期，你随便做点事情，我们随便鼓吹一下，然后你晋升上议院，成为贤者。”</br> 这段话并不适合纳西妲说出来，反正名声不好，罗摩一贯都是自己来顶。</br> “早期上议院的六贤者只会有一个雨林民，剩下五个都是沙漠民。”</br> “但我不说话不管事，一个月内你尽快上位之后还有另外一个人也会站出来，你们两个负责替雨林民说话。”</br> “这样一来，数字的实际比对就是2：3，稍微能够调控在沙漠民收益，雨林民亏损的程度。”</br> “你也不必担心2：3的数字会闹出什么笑话，枢机会议对上议院来说是个摆设，六贤者对于神明来说也是个摆设。”</br> “你们加在一起的话语权也不会有小吉祥草王的话语权大，我们的神明负责最终调控，祂认为不合理的提案永远都不会被通过。”</br> “一个月内上位？”赛诺沉默片刻，“我是个沙漠民。”</br> “确实有点短，不过有人犯错了就有人要补上去，会有人在你们上位的时候犯错的。”</br> 罗摩话语随意，“至于说你是个沙漠民······可你从来没替沙漠说任何话，没有我，沙漠现在还只是沙漠，爬不起来的。”</br> “抱歉。”</br> 赛诺低下了头。</br> “没必要为自己做不到的事情而道歉，你、塞塔蕾，你们能力有限，做不到也就做不到了。”</br> 罗摩并不觉得这算是什么问题，所以他开口宽慰。</br> 尽管赛诺并不觉得自己又被安慰到。</br> “事情就这么简单，神明会让大众得到公平，这就是所有事情和安排的简单描述。”</br> 罗摩看向了赛诺，“并不复杂，对吧。”</br> 沉默片刻，赛诺突然问道：“有一个冒昧的问题······你得到了什么。”</br> “我得到了权力、文献、物资······很多很多。”罗摩很有耐心，“你不必担心我亏损了什么东西，我不是这样的人。”</br> 还有神明的眷顾。</br> 罗摩补上了最重要的东西。</br> “按说我不该问这个问题，但就当是好奇好了。”</br> “为什么要告诉我所有的内容，你明明可以直接安排的。”</br> 赛诺突然问道。</br> 他以为自己和罗摩的关系远远算不上好，但现在看起来，罗摩似乎从未把这些冲突放在眼中考虑过。</br> “神明尊重每一个人崇高的道德品质。”罗摩耸了耸肩，神色如常，“我也一样。”</br> “虽然我贬斥大多数善良或者坚持到有些愚蠢的人，但我并不厌烦这样的人。”</br> 这是他们的弱点，但不是缺点。</br> 善良、坚持原则·····这些东西没有错。</br> (本章完)</br> www.yetianlian.cc。m.yetianlian.cc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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