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门一推开,陆明月就看清了里面的装饰。</br>  墙上垂着浅紫色的窗帘,有暖光透进来,像阳光。</br>  东北角摆着书柜,名贵的地毯,玉制的石像……</br>  书柜的旁边有个年轻人在拉小提琴,神情专注,温柔深情的旋律铺满整个空间。</br>  而豪华精致的餐桌上,摆着一束白玫瑰。</br>  温馨的氛围里,江若歆正从晏承之的盘子里夹起香菜,笑容温婉,“我也是这两天才了解到,原来阿晏不吃这些东西。”</br>  “以后你不爱吃的菜,我都帮你挑走,好不好?”</br>  晏承之拿着刀叉的手一顿,对于她这种过分亲昵的语气感到不喜,刚要开口拒绝——</br>  陆明月被这样浪漫的一幕刺痛,高举着红酒跑过来,一鼓作气,兜头就朝江若歆的头顶浇下来。</br>  小提琴声戛然而止。</br>  空气仿佛一秒钟凝固了!</br>  红色的酒液从江若歆的头发落下,淌过眉毛,从鼻子滴下来,随后又从下巴滴下,滴到她的衣服下。</br>  她今天穿着白色的小香风套装,斜肩。</br>  红酒落下,半边衣服都被染红了,看起来又惊悚又搞笑。</br>  这一切都只发生在瞬间,就连晏承之都没能立即做出反应,只诧异地看向陆明月。</br>  江若歆过了几十秒才反应过来,尖叫一声瞪向陆明月,“你疯了吗,你在干什么!”</br>  面对江若歆仿佛要杀人一般的目光,陆明月丝毫不怂,叉着腰说:“有人看你不爽,我就是拿钱办事的!”</br>  段菲菲也是个敢做敢认的,看到江若歆这么狼狈,哈哈大笑着跑了进来。</br>  “没错,陆明月今天就是我的小跟班,我指东她就不能往西。我让她往你脸上泼红酒,她就不敢泼白酒!”</br>  江若歆认出段菲菲来,简直匪夷所思,她一边拿起一旁的纸巾擦脸,一边怒道:“段菲菲你这个蠢货,我不是让你……”</br>  结果,段菲菲却指着她的脸大笑不止,“你这个女人也太丑了吧?脸上的妆一脱,比那些路人还像丑八怪。你还横眉竖目的,真的又丑又难看。</br>  到底是谁给你的自信,敢来勾搭我的晏哥哥?”</br>  段菲菲的年纪,跟江若歆差不多,却一口一个“晏哥哥”地叫着,江若歆的嘴角都忍不住抽了起来。</br>  段菲菲笑够了好像还嫌不过瘾,拿出一个小镜子递给江若歆。</br>  江若歆立即看见镜子里的人——</br>  刘海湿哒哒地贴在额上,脸上一道又一道红色的痕迹,精致的妆容也被擦得乱七八糟。</br>  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个鬼一样的人,竟然会是自己!</br>  而且,自己毕生最丑的模样,还被晏承之看到了!</br>  她脸都绿了,这一刻失去了所有理智,什么名门淑女,什么涵养,通通丢了脑子后面!</br>  “段菲菲你这个*逼,你疯了吗!我让你去羞辱陆明月,你现在在干什么?”</br>  段菲菲满脸无辜地摊摊肩膀,声音却得意洋洋的,“我羞辱了呀!”</br>  从心理上,她带陆明月看她心上人和别的女人吃饭,让她伤心难过。身体上,还逼她像个泼妇一样泼红酒,让她失去修养。</br>  段菲菲,你、这、个、死、憨、批!</br>  江若歆气得浑身发抖,心里已经闪过一万种弄死段菲菲的方法。</br>  静静地坐在一旁,不动如山的晏承之,这时终于开口:“到底怎么回事?”</br>  江若歆听到他低沉的声音,瞬间回神,心跳几乎一瞬间停止了。</br>  她刚才……好像当着晏承之的面,说了脏话!</br>  想到这,她杀人的心都有了,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朝段菲菲杀过去。</br>  段菲菲马上指着陆明月:“晏哥哥,不关我的事啊。你跟别的女人吃饭,陆明月她吃醋了。像她这么小气的女人,心里各种嫉妒恨,肯定会发疯,泼红酒都算小事了。”</br>  “吃醋了?”</br>  晏承之似有些意外,看一眼陆明月,黑眸里沉着让人心惊的情绪。</br>  面对晏承之极具压迫力的眼神,陆明月刚才为赚奶粉钱的豪气冲天,瞬间就蔫了。</br>  她小声解释:“我说我是为了赚钱,你信吗?”</br>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明月好像看到晏承之的嘴角弯了一下。</br>  等她要细看,却见他已经重新恢复冷漠,打电话让金绅进来。</br>  金绅很快就叫人送来全新的衣服,并且亲自开车送江若歆回去。</br>  江若歆今天在晏承之面前形象全失,整个人已经气傻了,也不敢再当面找茬,咽着一口恶气回家。</br>  客厅里,江姓夫妇似乎正在谈话,江父一脸兴致缺缺的样子。</br>  江母见她拉长一张脸,马上走过去问她:“歆歆,是谁惹你生气啦!”</br>  江若歆满肚子怨气,抱着江母的胳膊愤恨道:“妈,陆明月她欺人太甚了!”</br>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陆”这个姓,江母整个人都怔住。</br>  而一直神情寡淡的江父,听到陆明月的名字时,也猛地朝这边看了过来。</br>  江母注意到江父这种表情,眼神瞬间变得冰冷。</br>  江若歆只顾着自己愤怒,没有留意父母的异常,飞快地把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br>  江母立即跟她同仇敌忾,“那种有妈生没爹养的小野种,就是没教养。她就是仗着我家歆歆性格好不会计较,才敢这么胆大包天的。”</br>  “不行,改天我找人帮你教训她!”</br>  江父忍不住皱眉道:“才多大点事?两个小姑娘为个男人吵闹,已经够丢脸的。事情过去就算了,不要闹得太难看。”</br>  江若歆气得恨恨跺脚。</br>  她今天被人泼红酒这么大的事,爸爸竟然说是小事?</br>  要知道,她从小就众星捧月,被当成公主一般宠大的,从来没有受过这种气!</br>  她绝对不会放过陆明月!</br>  江母听到江父的话,眼底闪过一抹恶毒的寒光,脸上却装作无奈地笑道:“行吧,都听你的。”</br>  ……</br>  金绅把江若歆送走后,回去复命。</br>  “江小姐一直都不太高兴,明月小姐这次恐怕惹到麻烦了。”</br>  晏承之淡淡点点头,“知道了,你先回去吧。”</br>  金绅不理解。</br>  以前晏总明明很护着陆明月的。而且,去年过年的时候,陆明月都住到晏总家里去了,看他们那样子,肯定已经修成了正果。</br>  怎么江若歆一出现,晏总就对陆明月这么冷淡?</br>  难道,晏总移情别恋了!</br>  金绅有些欲言又止,但见老板神情冷漠,不敢多说。</br>  直到一个星期后,金绅才明白,原来晏总不是不在乎,而是在背地里憋着大招呢。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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