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br> 姜予安已经再次沙发旁边，看着垃圾桶里的那束香槟玫瑰。</br> 那是与午后在沿海小路买到的那束包装精致的红玫瑰完全不同。</br> 前者不过寥寥两朵，其中还夹杂着许多其他的花束以降低成本，唯一能被夸赞出口的，便是被小摊老板精巧设计出来的包装。</br> 只不过那束花因为被挤·压得十分难看，原本就不怎么新鲜的花才被拥抱了一下，便只剩下花骨朵了，自然而然在回来的路上被傅聿城扔进了酒店门口的垃圾桶里。</br> 姜予安也不大喜欢那束。</br> 虽然浪漫，可包装的风头掩盖了花朵本身的美感，多多少少有种喧宾夺主的意味。</br> 再加上她当时只记得与阿行的对话，作为锦上添加的花，自然也没有被她给放在心上。</br> 但此刻不一样。</br> 垃圾桶里的玫瑰一看就知晓是刚才枝头剪下的，每一朵都绽放得格外漂亮，上面似乎还沾染月夜的露珠，摇摇欲坠。</br> 只不过地方有点不合时宜，可怜又无辜地躺在垃圾桶里面。</br> 而包裹玫瑰的那张棕褐色的纸，也被水打湿得皱巴巴的，原本就没有包装得十分精巧，此刻更是乱得一团。</br> 姜予安想，如果它们同时出现在垃圾桶里，她大概会先一步被玫瑰的漂亮给吸引到，而不会注意到那张随意将花茎包裹起来的棕色包装纸。</br> 她微微弯身，赶在傅聿城阻拦之前把那束玫瑰给捡起来。</br> “已经弄脏了，就别要了。”</br> 傅聿城脸上闪过一丝懊恼，如果有熟悉的人在他面前，一定大感惊讶。</br> 不过那抹神色并没有在他脸上出现太久。</br> 他不是会后悔的人。</br> 这束玫瑰扔了就扔了，他只会在想，当初怎么没把它们毁得彻底些。</br> 眼下已经被姜予安看到，也没有再遮掩的必要。</br> 即便是懊恼，也不会再让其他人看到，连姜予安也没有。</br> 他自己也装作无事发生，已经把那一秒记忆彻底抹去。</br> “还很好看啊，为什么要把它扔了？”</br> 姜予安困惑，不解地朝着傅聿城看过去。</br> 后者不咸不淡地扫了她手中花束一眼，“陈医生不小心把水弄到包装纸上了，已经弄脏了，也没有必要再要了。”</br> 话是假的。</br> 如果陈延此刻站在这里，一定要在心里狠狠地控诉。</br> 然后敢怒不敢言地默默把锅背好。</br> 那包装纸上的水·渍是他自己生气时把茶几上的水杯打翻，这才打湿·了纸张，也让这束包装不大精美的玫瑰更显狼狈。</br> “包装纸坏了而已，和玫瑰有什么关系呢。阿行，你真是……”</br> 她摇头，也不知道有没有信他的话，明艳漂亮的脸蛋上浮现几分笑意，牵起几分无奈。</br> 也没有再去看傅聿城，低头将绑着包装纸的胶带打开。</br> 大抵是因为被扔弃，胶带缩在一起，有些难缠。</br> 姜予安以为可以耐心地解开，却不想指腹被勒了一下。</br> “都让你别要了，真喜欢花一会儿带你去摘，别费着精力，当心一会儿手指被刺到。”</br> 瞧见姜予安的动作，原本转回餐厅的傅聿城又回来，拧着眉头看了她指腹一眼，确定没有其他问题之后将她手上的花束拿开。</br> 倒也没有再将它扔进垃圾桶里，只随手把它放在茶几上。</br> 姜予安心中一阵抓狂。</br> 那束玫瑰上面还沾了水，茶几上还摆放着电脑，是真的一点不把东西当回事是吧。</br> 这钱财倒是小事，万一里面有什么重要的文件呢？</br> 姜予安无奈把花拿走，顺便把自己的埋怨说出来，提醒他万一什么文件真没了，别后悔自己所作所为。</br> 她将花拿到选玄关处，拿剪刀把包装纸给拆了，取了一个花瓶过来把花插到花瓶里面，嘴上还在叨叨絮絮着。</br> “电脑你记得收好，下次不要放在这么危险的地方了，或者别把食物和水放在跟前。另外呢，傅北行先生，你这花都把刺给拔了，就不要再提醒我一些莫名的危险了，我又不是小孩子。”</br> 她脸上始终挂着浅笑，话里头的意思虽然包含几分埋怨，可语气是抑制不住的愉悦。</br> 哪个姑娘不会喜欢自己收到花呢？</br> 哪怕是被扔进垃圾桶里的。</br> 而且只要稍稍思考一下，她也能想到这束玫瑰是为什么被扔进垃圾桶里。</br> 无非是，没有找到她。</br> 如此想着，姜予安脸上的笑意又扩大了几分。</br> 她看着花瓶里养起来的玫瑰，心满意足。</br> 他人说的俗气，她偏偏喜欢。</br> 她，天生俗人。</br> “就这样喜欢玫瑰？”</br> 傅聿城看着她忙忙碌碌地插话，嘴上还不得空闲。</br> 等到这会儿终于停下来，语气不解地询问。</br> 姜予安没有回头，轻轻‘嗯’了一声，“喜欢，很喜欢。”</br> “为什么？”傅聿城问。</br> 姜予安静默了一会儿。</br> 大脑似乎在那一瞬间停止思考了片刻，好像本该有一个答案，可偏偏她忘记了，看不清脑海里黑板上写的是什么回答。</br> 不过此时此刻，看着眼前的这束玫瑰，她有了另一个答案。</br> 于是她也不去纠结从前的自己为什么会喜欢玫瑰，她只认定了此刻眼下的答案。</br> 她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目光坚定地看着这束花。</br> “因为，玫瑰是你送的呀。”</br> “……”</br> 房间里忽然就安静下来。</br> 听不到外面海浪的拍打声，听不到夜风吹拂树叶的沙沙声，也听不到沿海小路人来人往的谈笑声……</br> 只听得到不深不浅的呼吸声。</br> 还有不轻不重的心跳声。</br>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姜予安收敛许多笑意转过身，目光绕过傅聿城去看餐桌。</br> “那个，桌上的食物还吃吗？会不会已经凉了呀，要是你不饿的话，我去收起来吧。”</br> “没凉。”</br> 傅聿城甚至没有转身，已经给出答案。</br> 他沉沉目光落在姜予安身上，瞧不出他眼底的情绪。</br> 只是那样凝视着她。</br> 良久，他才重新开口：“姜予安，如果有一天，你发现送你花的人，不是阿行呢？”</br> “……”</br> 姜予安原本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正打算开口缓解焦虑准备去其他地方，忽地就听到他这样一句话。</br> 她不解，“阿行，你在说什么呀？”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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