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予安正在挑选衣服的动作一顿，没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br> 她不解地皱眉，“我都挺喜欢的呀，这两者……有什么需要比较吗？”</br> “如果是我非要你选一个呢？”</br> 傅聿城低眸，宛如狼群盯住自己的食物一般，极具侵略性。</br> 也是正在此时，老街的尽头又燃起一簇簇烟火，在空中绽放出五彩斑斓的光辉。</br> 它们转瞬即逝，宛如昙花一现，散尽光芒仿佛只为了在人类的脑海里留下一抹绚丽，而后匆匆逃离，坠入泥土化作尘埃。</br> 姜予安没急着回答傅聿城的问题，而是安静地等待着不远处的烟火结束，才缓缓开口。</br> “烟花虽然很漂亮，可惜保存的时间太过短暂了。如果非要选一个的话，那大抵还是选择这一条烟火气息十足的长街吧，从头逛到尾，应该也得一两个小时，还能买到令自己开心的东西，性价比挺高的。”</br> “安安当真是这样想的？”</br> 毫无疑问，这个回答取悦到了此刻的傅聿城。</br> 方才还黑沉着一张脸、情绪明显不高的男人此刻眉宇的扬起来，英俊的面庞也明显挂起浅浅的笑意。</br> 姜予安思索了一下，道：“就你的提问而言，的确是这样。”</br> 但她没有说的是，这个回答只是单纯地就傅聿城的提问做出答复。</br> 而她喜欢的东西还有很多。</br> 比如栽种在院子里的玫瑰花，哪怕会凋谢，生长周期只是比那烟火稍微长一些，但还是得她心头好。</br> 她不明白傅聿城为什么要那逛街和看烟花做对比，但他要一个答案，她就给了。</br> 如果能哄他开心的话，她并不介意把话说成他想听的那种，也不介意把他不想听的东西埋藏在心里。</br> 见男人高兴了，姜予安也将视线重新回归到店铺的物件上。</br> 她睨了傅聿城一眼，无奈一笑：“所以傅聿城，现在我可以好好地逛街了吗？”</br> 傅聿城也跟着挂起笑意：“自然可以。”</br> 也是不嫌弃这种人群拥挤的地方，如四年前一样，他全程跟在姜予安身旁，偶尔还会替她做一下参考，挑选哪一件衣服更好看。</br> 至于同他们一起过来的Ellen，早就不知道在哪家店门前就偷偷溜走，连照顾都不打一声。</br> 早已经习惯他如此，在发现那蓝发碧眼的少年消失之后，也无人在意他的去向。</br> 而不知不觉，这条街巷已经走了一大半。</br> 姜予安自从身体在医院恢复过来之后就不是很好，因为海水入肺的原因，不能做过于剧烈的运动，也不能长时间运动。</br> 这种逛街虽然不算剧烈，可这条街也不算短，一口气挑选下来，她呼吸也算是有些沉重，不得不停下脚步休息。</br> 傅聿城也意识到这一点，黑眸稍稍沉下来：“休息一会儿，咱们就回去？”</br> 姜予安也知晓自己的身体状况，没有反驳。</br> 她点头，“好。”</br> 街上人群熙攘，路边的藤椅也被路人占去，甚至连路边的小花坛都被人坐满。</br> 无奈，她只能找一颗树撑着休息一下。</br> 枝繁叶茂的大树附近是一家店铺，有部分货架摊位延伸到马路边上，摆放着各种当地特色的小玩意儿。</br> 老板是一个岁数不小的老爷爷，白、花花的胡子蓄了一脸，带着一顶西部牛仔的皮帽，戴着一枚老花镜。</br> 大抵是因为姜予安在门前站得久了，忍不住抬眸看过来，上上下下打量着她。</br> “老爷爷，我就站一会儿，有点累了，等会儿就离开，不会耽误您生意的。”</br> 姜予安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趁着傅聿城去买水的时候，温声和老爷爷解释。</br> 老爷爷笑了一声，“我还没说你什么呢，你这小女娃娃倒是紧张得很。”</br> 姜予安听罢一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br> 她是以为自己站在人家店铺门前太久，又没有买什么东西，人家嫌弃她挡住他们家生意了。</br> “我记得你。”</br> 老爷爷抬了抬老花镜，忽然开口。</br> 姜予安错愕，“是么？”</br> 老爷爷点头，语气信誓旦旦：“可不是，就四年前，你男朋友在我们店里买了一顶帽子，结果转头就看到你在我店门前吐得昏天黑地的，最后还晕过去了，可把我们吓了一跳，尤其是你男朋友啊，吓得脸色都白了。”</br> “……是么？”</br> 姜予安听着自己曾经的事情，意外又错愕。</br> 她如今的记忆只有这四年的，往前想想，似乎只有从西尔斯城的医院醒过来的场景。</br> 再往从前，什么都不记得。</br> 老爷爷看她这模样，忍不住嫌弃：“可不是，就是你扶着的这棵树呢，年纪轻轻这么快就忘了？怎么还不如我这个老年人咧。”</br> 姜予安摸了摸脑袋，“对不起啊，之前除了点意外，从前很多事情都忘记了。”</br> 可以说是一片空白。</br> 老爷子摆摆手，“和我说什么对不起，我就是调侃一句。对了，你男朋友呢？现在应该结婚了吧。”</br> 姜予安不知道老爷爷说的人是不是傅聿城，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br> 而且她和傅聿城之前……也不算男女朋友吧。</br> 从前她也是这样认为的，毕竟从自己醒过来哪一天算起来，照顾自己、不计较任何养她的，都是傅聿城。</br> 可转念又想，他好像从来都没有给过自己任何承诺。</br> 也没有提过任何他们要结婚的事情。</br> 并且情侣之间要做的事情他们都没有做。</br> 牵手、接吻、睡觉，一样都没有。</br> 甚至方才吃饭的时候，她担心他生病触碰了他一下，他都是冷着脸避开。</br> 哪有男女朋友之间是这样相处的。</br> 综合起来考虑，她觉得自己和傅聿城不像是男女朋友，更不是夫妻，反倒是像……兄妹？</br> 得到一个合适的结论，姜予安正要开口时，就听到老爷子指着自己身后惊喜。</br> “呀，还真是老熟人，你男朋友过来了，原来是给你买水去了，真是贴心。”</br> 可能年纪大的人都喜欢调侃年轻人的关系，哪怕是陌生人也不例外，老爷爷此刻的心情十分兴奋。</br> 眼见着傅聿城长腿就要走过来，他忽地钻进店铺里面弯身不知道在翻找什么。</br> 待傅聿城停在姜予安跟前，还没有把手掌里的水交给姜予安时，老爷爷就拿着东西又出来。</br> “来，四年不见碰到熟客是一种缘分，送你们一顶帽子吧。”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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