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雨从病房走廊离开后,有些无去无从。</br> 她在潮海市这边也没有住处,回酒店难免又会和时枚起争执,想想就觉得心烦。</br> 可要去其他地方,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br> 就这样浑浑噩噩,漫无目的地走着。</br> 还是被医院的一名护士拦下,她双眸才恢复了些许焦距。</br> 小护士看上去很年轻,像是刚毕业学生,热忱的心肠从她干净清澈的目光中就能看出。</br> 她指了指宋思雨脸上的红痕,目光很诚恳,“你要不要上点药,你的脸看上去有点点严重。”</br> 宋思雨思绪有些混乱,大脑无暇去思考其他。</br> 她只知道自己点了点头,随后就被小护士牵着走到了一间病房,然后任凭她在自己脸上涂抹。</br> 冰凉的药膏落在她脸上,莫名驱散满心的烦躁和难过。</br> 小护士也没有八卦多问她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br> 这伤口出现的地方着实不大好看,俗话说打人不打脸,询问反倒显得不礼貌。</br> 再者,医院里从来不缺乏八卦,她这伤还算不上什么。</br> 相对比起这些皮毛蒜皮的事情,喜事反倒寥寥。</br> 起争执再正常不过。</br> 当然,这话说得也不算全对。</br> 毕竟有个词叫做红白喜事,倒也不是全部的人只把新生命的降临当做喜事。</br> 一些叫人难过的事情也会被当做他们高兴的事情,甚至比新生还要欢喜。</br> “这枚药膏送给你吧,下次不要傻乎乎地挨打了,不能还手的话,就学会躲躲吧。”</br> 清凉的药膏在宋思雨的伤口上涂抹完全,那指印附近的也被她仔细地照顾到位。</br> 药膏塞到宋思雨手上的时候,她尚且有些懵懂迷茫。</br> 她低眸看着手心里的东西,心中情绪万分复杂。</br> 她着实没有想到,宋大小姐有一天竟然也会因为一枚不值钱的药膏而感动。</br> 毕竟在她自小到大的教育里,只有索求,从来没有给予。</br> 今日这枚药虽然也是给她的,但不是她开口索要,是她人善意援助,还是有些不同的。</br> 原来被人伸出援手帮忙,是这样的感受。</br> 如果她是对方呢……</br> 她抬眸看向正在检查药物的小护士,心中思绪万千。</br> 小护士察觉到她的目光,冲她弯了弯眉眼。</br> “我要去跟着护士长查房了,你先在这里坐会儿吧,等什么时候情绪好些了再离开也行。”</br> 她大概是真的挺忙,匆匆整理完药物清单之后,就推着换药车离开了。</br> 对于宋思雨,只当做是一个路过的可怜人。</br> 没有任何其他的心思,单纯看她哭得可怜,脸上的伤口又过于明显,这才叫她过来上个药。</br> 原来她都沦落到这个地步了么?</br> 宋思雨低眸,看着掌心的药膏,忍不住有些想笑。</br> 真是难得,她都有人可怜了。</br> 她忽然释怀,脸上扯出一抹笑。</br> 碍于牵扯到伤口,疼得她轻轻嘶了一声,最后化作满脸的无奈。</br> 那枚药膏宋思雨最后还是带走了。</br> 她在网上搜索了一下价格,留下了相对应的报酬,才拖着沉重的身躯离开了病房。</br> 潮海市环境优渥,这家属于富人区的医院更是不消说。</br> 再加上是四季如春的温度,宋思雨从充斥消毒水的大楼一走出,站在阳光下的时候,她没由得轻松许多。</br> 生老病死一事,平日里虽然常说要看得开。</br> 但临到头,依旧是正常人难以接受的。</br> 她期望奇迹能够发生,向上天祈祷姥爷这次生病也是如往常一样,很快就会好起来。</br> 但她也很清楚。</br> 从医生给出的病例历史来看,奇迹只能被叫做奇迹。</br> 人有时候得逼自己去接受现实。</br> 宋思雨站在树下,头顶有白色的小花朵往下飘落。</br> 她犹豫一会儿,终于是厚着脸皮通过讨厌她的人要到了商予安的方式。</br> 联系方式发给她的时候,宋思雨都觉得有些不可置信。</br> 毕竟商家的人有多讨厌她,她自己都是清楚的。</br> 这些年她虽然收敛了许多,脾气在日复一日厨房的工作中磨砺了性格,但商家的人依旧对她没什么好脸色。</br> 逢年过节到时家来送节礼,她和母亲一样,都是不受待见的。</br> 能和她眼神对上,点头算打个招呼,已经算是商家人的最大让步。</br> 她没想到大表哥商承会把联系方式给她。</br> 大概是她这次说话实在客气,措辞敬语让对方也十分诧异,这才去询问了一下他那被商家所有人都捧在掌心的小妹。</br> 当然,虽然将联系方式给了她,但商承依旧没有给多少薄面,十分不客气同她讲,他家小妹未必会与她聊什么。</br> 宋思雨得到联系方式已经是意料之外的惊喜,自然不敢再多要求什么。</br> 她连连道谢,礼貌得叫商承觉得她被盗号了。</br> 不单单是商承,被商承告知此事的姜予安同样是这样的反应。</br> 答应把联系方式告知给宋思雨也有这方面的考量。</br> 当然,好奇还是占据大部分。</br> 她也很好奇,宋思雨想和她聊些什么。</br> 总不至于是忏悔吧?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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