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五雷轰顶，徐大民被劈得外焦里嫩，愣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br> 好一阵，他才像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不许胡说八道，就算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也不许这样说。否则我跟你没完。”</br> “可大家都是这样说，当初打架的时候，闹得特别的厉害，你们全村人都看见了。”同学吞吞吐吐道：“而且，大家都说，你爸不是外出干活了，是没脸留在村子里，跑了。”</br> 徐大民脑子嗡嗡作响。</br> 难怪，他回家来，总感觉到哪儿不对劲。</br> 家里已经没人了。</br> 他不在家，他妈妈也回城，他爸也不在家，甚至，连他弟弟也不在。</br> 除了奶奶和大伯。</br> “徐大民……”他同学叫他。</br> 徐大民摆摆手：“没事，我没事。”</br> 他摇摇晃晃往家走，只感觉，脚下软绵绵。</br>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br> 他怎么就成了杂种了？还成了大伯的私生子？</br> 这肯定是玩笑对不对？</br> 农村人，经常开这样的玩笑，动不动你是我孙子，我是你爸爸之类的。</br> 徐大民挪着脚步回家，他要问个清楚明白。</br> 路边，两个小屁孩子在玩泥巴，有了矛盾，互相吵了起来。</br> “你个小杂种，搞坏了我的坦克。”</br> “你才是个小杂种。”</br> “你才是。”</br> 徐大民别的听不见，只听见一声声的小杂种。</br> 他甚至感觉，这两个小孩子，说不定，是在骂他。</br> “大民。”徐冬生还在村口，看见他回来，笑呵呵的迎上前：“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冷不冷，快回家，我给你烤了红苕。我现在去地里弄几个萝卜，煮萝卜汤。”</br> 徐大民怔怔的看着他。</br> 这么酷似的一张脸。</br> 再回想这些年，徐冬生对自己的种种，这话，真的需要开口问出来吗？</br> “他们说……他们说……”徐大民张张嘴，想问的话，问不出口。</br> 他怕，怕真的徐冬生承认这事。</br> 徐大民撒开脚丫子，向着外面跑。</br> 他就不该回来，他就不该回来。</br> 他要是不回家，继续留在学校，他就不会知晓这么恶心的事。</br> ****</br> 徐二龙老老实实在家，帮着张金芳一起，灌香肠。</br> 现在，可没有灌装香肠的机器，一切，还得手动。</br> 还好，家里人多。</br> 徐二龙就负责，将半肥半瘦的胛子肉，切成细条，加上盐、花椒等调料。</br> 而张金芳，就拿了一个小竹筒，套在柔软的小肠皮上，另一端，就往里面塞肉条。</br> 温叶帮着挤肉条，将口子的肉条给挤进小肠去。</br> 小铃拿着针，给中间的空隙排气，然后，拿棉线，系成一截一截的。</br> 忙乎一下午，总算把灌装香肠这事，给办完。</br> 徐二龙看着好笑。</br> 什么叫年味，这就叫年味。</br> 可是，一些人，即怀念这样的年味，又嫌弃做事麻烦。</br> 可不做这些事，又哪来年味呢？</br> “好了，你们慢慢收拾，我去皮鞋店看着。”徐二龙用热水，洗过手，换上外出的衣服。</br> 他现在，尽可能多的时候呆在店里。</br> 快过年了，他怕一些人眼红想捞钱想疯了，干些什么出格的事出来。</br> “二哥。”黄小刚快事跑到他的身边，压着声音道：“你交待的事情，我已经搞清楚了。”</br> 上次被人检举，徐二龙肯定不能吃这么一个哑巴亏。</br> 知晓是那个姓苏的邻居搞出来的事，徐二龙自然要报复回去。</br> 反正这几天黄小霞也放假不读书了，黄小刚就让黄小霞专程负责盯梢，盯着那个苏成惠。</br> 这一盯，果真就盯着门道了。</br> 这苏成惠，天天在舞厅跳舞会，有姘头，而且，不止一个。</br> 这可真令黄小刚、缺牙齿几人，大跌眼镜。</br> 妈啊，果真城里人真会玩啊。</br> 姘头居然有两个。</br> 徐二龙倒是淡定，这有什么意外的？</br> 就两个姘头而已。</br> 也不想想，严打的时候，抓了多少的女流氓？</br> 真要细说起来，估计又会刷新他们的认知，他决定，还是不说为好，省得带坏了这些小年轻。</br> “找准机会，给她一个警告，省得以后她还敢多事。”徐二龙说。</br> “肯定啊。”缺牙齿说：“那天把老子吓得差点尿了，这个帐，肯定要算。”</br> ****</br> 苏成惠这段时间沉迷于跳舞。</br> 自从县城有了舞厅后，她成了那里面的常客，她的两个相好，就是跳舞认识的。</br> 她现在，已经三十多岁了，男人在外地，家里平时只有她一人。</br> 她的手段，倒也是高超，在两个相好之间轮换，处理得好好的。</br> 学到了时间管理的一些皮毛。</br> 这一天，她约着王哥来家里跳舞。</br> 心中却是想，这要过年了，怎么也得让王哥出钱，给她买一件过年穿的新衣服。</br> 王哥进屋，两人开始搂着跳舞。</br> 从最初的交谊舞，跳到后面的贴面舞，最终，跳到了床上。</br> 两人正深入交流一下技术的时候，外面木门被锤得当当响：“王麻子，你给我出来。”</br> 王麻子，就是王哥的绰号。</br> 床上正激战的两人，打了寒颤。</br> “坏了，这是我家的母老虎。”王麻子瞬间焉了，爬起来，慌里慌张的开始穿裤子。</br> “开门，给我开门。”外面敲门的动静，越来越大。</br> 王麻子慌。</br> 这越慌，越出问题。</br> 他居然两条腿，塞到一个裤管去。</br> “你快去想办法，支走她。”王麻子推苏成惠，让她去挡一下。</br> 苏成惠强作镇定，隔着门问道：“谁啊？谁在敲门？”</br> “你个烂货，喊王麻子给我滚出来。”对方中气十足。</br> 苏成惠道：“你找错了吧，我这儿没什么王麻子。”</br> “你个烂货，少跟我鬼扯，我知道王麻子在里面。”对方说。</br> 王麻子急得在屋子里打转转。</br> 这房子，这么小，想找个地方躲藏，也没地方躲。</br> 木门砰的一声，从外面给踹开。</br> 王麻子的婆娘，带着好几个彪悍的女人冲进来。</br> 一眼就看见衣衫不整的苏成惠，几个女人拉住苏成惠，开始打她。</br> “你个烂货，整天勾勾搭搭，妈的，没见过男人？”</br> 这年头，这样的桃色新闻，很引人注目。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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