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br> 新年的气息，更浓了。</br> 城内的家家户户，贴了红纸，高挂大红灯笼，准备迎接春节和新一年的到来。</br> 大明的发展越来越好，百姓们过得越来越殷实，即使城外村庄内普通的百姓，此时也有足够的闲钱，可以买很多东西回家，过一个肥年，一家人开开心心。</br> 百姓们开心，朱元璋更开心。</br> 看到宫外一番盛世的景象，即使在冰天雪地，但也冷冻不了百姓们过新年的热情。</br> 吃团年饭之前，朱元璋带上朱炫，一起出宫到处逛逛，也有好几年没试过这样出宫闲逛，顺便体察民情，感受一下民间过年的欢悦，这要比整天坐在宫里，看下面的人呈上来各种写百姓们如何过年的奏章好很多。</br> 只有亲临其境，才是真正的与民同乐。</br> “大明在皇爷爷的治理之下，一天比一天好了，这样真好。”</br> 朱炫看到皇爷爷脸上的笑容，又说道：“皇爷爷是比肩秦皇汉武的千古一帝，也是最懂民间疾苦的皇帝。”</br> “咱算个屁千古一帝。”</br> 朱元璋哈哈大笑，随即收敛了笑声，续道：“咱也不过是赶走鞑子，恢复咱们汉人江山，不过最懂人间疾苦，乖孙这话说的没错，咱连乞丐都当过，什么民间疾苦，没有谁比咱体会最深。”</br> 作为一个出身最低，开局一个碗的皇帝，老朱是最有资格谈论民间疾苦。</br> 比其他所有皇帝，都要有资格。</br> “正因为皇爷爷吃过苦，所以不想我们子孙吃苦。”</br> 朱炫轻声道：“也不想天下百姓再吃苦。”</br> 朱元璋点头道：“没错！不过大明变得越来越好，不是咱的功劳，是乖孙你的。”</br> “孙儿能有什么功劳？”</br> 朱炫故作不懂，满脸天真地问。</br> 朱元璋伸手敲了敲朱炫的额头，问道：“乖孙还给咱装谦虚了？”</br> 小乖孙的想法，可是逃不过朱老头的目光，又道：“要不是你带回来的土豆，还有那些化肥，甚至蜂窝煤、暖炉等，咱大明百姓，能有今天这般安逸吗？”</br> “孙儿这叫做不居功自傲。”</br> 朱炫笑道。</br> “不居功好。”</br> 朱元璋叮嘱道：“以后等你掌权了，无论什么时候，不管做什么，一定不能自持功劳而骄傲自满，不能好大喜功，这样是治理不了国家，只会让国家陷入动乱，害了百姓。”</br> 朱炫诚恳道：“孙儿知道了。”</br> 皇爷爷的教导，都是为了他的好。</br> “乖孙别看咱很风光，掌握了无上的生杀大权。”</br> 朱元璋感慨道：“但当皇帝，真的很不容易，很多事情，即使皇帝也无能为力。”</br> 说着他想到了妹子、标儿，还有大孙。</br> 这就是他最无能为力的地方。</br> 连亲人都救不了。</br> 不过……</br> 看着和朱标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朱炫，朱元璋心里很欣慰。</br> 小乖孙绝对是标儿在天有灵送回来的，给咱弥补遗憾，接管大明的好孩子。</br> “皇爷爷。”</br> 朱炫不知道，朱元璋为何有点伤感。</br> 但一定是想到什么伤感的事情。</br> 他拉住朱元璋的手，轻声道：“皇爷爷，还有孙儿在。”</br> “咱知道。”</br> 朱元璋把伤感收敛起来，揉了揉朱炫的脑袋，又道：“咱又有些想允熥了。”</br> 朱炫笑道：“二哥在武当山，那可是最接近神仙的地方，一定过得好好的，说不定还能得道登仙，永远庇佑大明。”</br> “哪有什么神仙！”</br> 朱元璋摇头笑了。</br> 他们继续在街道上走着。</br> 街道两边，都是喜庆的大红灯笼。</br> 身边的行人来来往往，忙着置办年货，以及买好肉食和美酒，准备在今天晚上，和家人们好好喝一杯，回顾过去一年的甜酸苦辣。</br> “蒋瓛。”</br> 朱元璋看着两边的灯笼，好奇地问：“咱记得，以前的路边，屋檐下，以及树冠之下，是没有那么多大红灯笼的？”</br> “皇爷爷，这是孙儿让人挂的。”</br> 朱炫指了指灯笼，又道：“里面没有蜡烛，也不需要点亮，但红彤彤的一个个灯笼，遍布应天每个角落，这样能多了很多年味，感觉是不是好多了？”</br> “还有很多普通的，无家可归的百姓，他们渴望这样的年味。”</br> 他又补充说道。</br> 那些无家可归的百姓，大概就是城内的乞丐。</br> 无论在什么年代，在如何盛世，乞丐这个群体都是少不了的。</br> 听到大红灯笼还有这样的寓意，朱元璋微微点头，确实觉得年味浓了许多，城内也更喜庆了。</br> “蒋瓛，安排一下。”</br> “应天府范围内，所有的乞丐、无家可归者，今天都应该同乐，吃点好东西。”</br> “咱能给他们做的不多，安排人今晚在城内外派送酒食。”</br> “这才是真正的与民同乐。”</br> 朱元璋管不了那么多乞丐。</br> 能做到的，仅此而已。</br> 朱炫说道：“皇爷爷，孙儿在广州府，曾经做过一个这样的举措，把全城的乞丐集中起来，成立一个救济所，先是救济他们，给他们饭吃、居住的地方，再给他们培训职业技能，将来离开救济所，也能有一个谋生的手段。”</br> “听起来似乎不错。”</br> 朱元璋琢磨了下，摇头道：“但并非所有人都愿意干活谋生，他们当中，也有一些好吃懒做，不服从管教的人，又如何？”</br> 朱炫说道：“这个简单，愿意服从管教，肯改过自身的人，孙儿尽力帮他们，对于好吃懒做那些，丢去各处工地当徭役，给他们一口饱饭吃，直到变得勤劳为止。”</br> “如果是犯了事的人，专门当乞丐逃避追捕呢？”</br> 蒋瓛从自己的专业见识出发，提出了这个极具意义的问题。</br> “让锦衣卫查即可。”</br> “另外一般犯了事的人，是很怕我们官府。”</br> “只要和他们接触，把人集中起来查的时候，很容易发现问题。”</br> 朱炫又说道。</br> 朱元璋觉得很可行，这样一来，可以解决很多乞丐，还能为大明提供劳动力，道：“回去之后，咱让户部建造救济所，到时候蒋瓛你带人配合户部的人，尽快落到实处。”</br> 这些不仅是政绩，也是一份功德。</br> 朱元璋杀的人多了，现在突然想存一些功德。</br> “臣领命。”</br> 蒋瓛郑重地说道。</br> 朱元璋又道：“不出来一趟，咱还不知道外面的变化那么大了，乖孙陪咱继续走走。”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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