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谨身殿。</br>  朱元璋的怒气,这才慢慢地压下去。</br>  朱炫轻声地安慰,让其尽量地气顺了,不再那么生气,为了那些官员如此生气,坏了身体,就很不值得。</br>  不过朱元璋的杀意,还没有退散。</br>  按照他以前的做法,今天在朝堂上跪着求饶的官员,一个都不会放过,就该全部杀了才对,可是张紞说的没错,这次不是杀胡惟庸可以比的。</br>  当年杀胡惟庸及其余孽,朝廷好久才能缓过来,确实耽误了很多朝政,而这一次那些官员,问题还没有胡惟庸案的严重。</br>  全部杀了的话,再把六部官员培养起来,得花多少时间?</br>  老朱觉得自己没这个时间培养,不想把一个烂摊子交给乖孙,只是想把一个完整的朝廷,留给乖孙接管。</br>  “皇爷爷,生气对身体很不好。”</br>  朱炫又安慰了一会。</br>  朱元璋这才慢慢地吐了口气,随即又冷哼一声,发泄一下心里的不满,问道:“乖孙认为,咱应该怎么做?咱最想做的,就是全部杀了!”</br>  “全部杀了,孙儿也认为不可取。”</br>  “皇爷爷杀官员,杀勋贵,杀得太多了,到时候朝堂上空空荡荡,连一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张紞所言并非没有道理。”</br>  “就算杀的是和尚,一旦杀的数量太多,问题也很严重。”</br>  “要是被扣上灭佛的帽子,咱们爷孙俩就要成为暴君。”</br>  朱炫轻声说道。</br>  朱元璋说道:“咱的朝廷,又不是没试过空空荡荡,当年咱让他们戴着枷锁,关在牢里处理政务,不过咱没多少时间,很多事情都没时间做,不想把一团乱的朝廷交给你啊!”</br>  朱炫一怔,这才懂得,皇爷爷可以忍住不杀的原因。</br>  都是为了自己!</br>  朱炫心里感激,想了想说道:“如果让孙儿下决定的话,孙儿也不想杀他们,正如暴昭说的,又必须要严惩,那么孙儿可能会要求他们把税务改革直到如今,所有逃掉的税,加倍地补交回来,同时停了他们一两年俸禄。”</br>  朱元璋记下来了,又问道:“还有呢?”</br>  “不仅是我们朝廷官员,下面地方官员,也都是如此,传令给各地锦衣卫明察暗访。”</br>  “当地查的同时,我们也要派出人去查。”</br>  “我们有热气球,其实要丈量、查清那些瞒报的田地,在天空中一眼就能看清楚,还是比较容易。”</br>  “重新丈量土地,查出来之后,这些有前科的官员,全部记录在案,将来收税也都加倍地收,一旦可以替代了,马上让他们回家种田,将来永不录用,包括其子孙后代,连科举都不能考,不能参与任何和官职有关的事务。”</br>  “若是能自首,减轻处罚!”</br>  “同时,把他们通过不正当手段,兼并回来的土地,全部没收。”</br>  “再捉几个他们家里负责管理这些田地的人,或者暗中土地兼并的人。”</br>  “一边惩罚,一边捉人,情节严重的就杀,不严重的关几年。”</br>  “不仅朝中官员,对待勋贵也是如此。”</br>  “对于勋贵还要多一条,就是把皇爷爷赏赐的田地,借此机会收一部分回来,只给他们留下部分,不至于饿死即可。”</br>  “皇爷爷觉得怎么样?”</br>  朱炫把自己心里想的,简单地说了说。</br>  没收土地,加倍补税,加倍缴税,把人拉黑,永不录用,连后人也不准考科举。</br>  要说计较起来,似乎还挺严重的。</br>  那些南方的豪族,大多都是读书人,若是考不了科举,他们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岂不是白白浪费?</br>  还有官员的后人,肯定会想方设法,把他们的儿子带进官场。</br>  这是断了他们的后路!</br>  “我们现在顾虑的,是没有官员能帮我们运转朝政。”</br>  “那就继续用着他们,记录在案,将来有了可培养的官员,马上把人辞退,甚至在辞退之后,还能再追责。”</br>  “对于地方官员,一些知县等。”</br>  “其实更好处理,从国子监,或者科举当中,选用适合的人,逐渐取代了。”</br>  “一旦有了可用的人,我们就能追究责任。”</br>  朱炫补充了一点,又简单地说了说。</br>  朱元璋微微点头,觉得乖孙的说法有点道理,问道:“佛寺呢?天下佛寺,多不胜数,他们也是根源之一,但是按照乖孙说的,杀了又确实不妥。”</br>  朱炫说道:“那就取消所有佛寺的特权,取消僧官,让他们正常地交税,并且交的税,要比普通的更多,田地越多,交的越多,他们不用徭役,不用兵役,就应该用税收来抵消。”</br>  朱元璋又道:“天下佛寺那么多,要是管理起来,也不容易,另外道观也有不少这样的人,又如何?”</br>  “皇爷爷可以尝试,把他们控制起来。”</br>  “佛寺道观想要成立,必须得到我们朝廷承认。”</br>  “他们的选出来的方丈主持,也要得到朝廷的认可,才能当方丈,每一个佛寺,根据其规模,规定一定数量的出家人。”</br>  “有人想要出家,还需要得到官府的同意,查清楚出家人的身份和过往,必须身家清白等。”</br>  “甚至可以暗中,安插.我们锦衣卫的人进去。”</br>  朱炫又把自己的想法说了说。</br>  老朱听着,眼前一亮。</br>  如此貌似可行。</br>  朱炫又道:“皇爷爷要加强对宗教的管理,其实孙儿还有一个想法!”</br>  “乖孙快说!”</br>  朱元璋期待道。</br>  朱炫说道:“如果是我们朝廷提出这些,或许会遭到不少佛寺道观的反对,但让和尚主动提出呢?”</br>  朱元璋摆了摆手道:“他们怎么能主动提出?”</br>  “会的!”</br>  朱炫笑道:“皇爷爷忘了鸡鸣寺那个方丈吗?我们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他的身上,让他来揭开佛寺内部有多肮脏,所有骂名都是他背负了,岂不是更好?”</br>  “圆空那秃驴?”</br>  朱元璋听着,觉得圆空可用。</br>  鸡鸣寺就在应天府,老朱要拿捏他们,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br>  圆空绝对不敢反对。</br>  这是一枚,很好用的棋子。</br>  “咱等会,让人把那秃驴捉回来。”</br>  朱元璋轻哼一声道:“他要是不敢,咱就把他丢到诏狱,随时换一个敢的人来当方丈。”</br>  在他的威严之下,圆空想不敢也难了。</br>  “陛下!”</br>  就在此时,云奇突然跑进来道:“曹国公李景隆,在外面求见。”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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