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哗哗…………”</br> 大雨劈头盖脸的浇下来，虽然穿了雨衣，但是依然挡不住，军服已经变得湿漉漉的了。</br> 部队白天休息，晚上行军，按照参谋部的计划前进，每天晚上必须坚持走到下一隐蔽地点，100米都不能少。</br> 七月雨水众多，到晚上更是大雨滂沱，部队前进极为困难。</br> 汽车和马车经常会陷入泥潭，战士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帮助这些车辆脱困。</br> 哗啦啦的雨声淹没了一切，这个世界似乎只剩下无聊又艰难的行军。</br> 尽管如此，模范师依然保持着完整的队列，如黑暗之下的两道黑色游龙，从汉口向北蜿蜒而行，过商城，过六安。</br> 李定国借着天上的雨水冲洗双手污泥，他刚刚和周围的弟兄一起把一辆拖拽着重步兵炮的卡车从泥沼中推出去。</br> 全身上下都沾满了泥巴，在雨水的拍打下，他的脚下很快积起一潭泥水。</br> 大雨倾盆而下，几乎没有停止的迹象，李定国双手上的泥巴很快被冲洗得干干净净。</br> 他脸色有些凝重地看着行军队列。</br> 从汉口出发之后绕了一个大圈，如今越来越接近战场了。</br> 在各级政工干部的鼓励之下，部队依然保持着高昂的士气，可是晚上顶着倾盆大雨行军，感冒发烧的士兵越来越多。</br> 这几乎是不可避免的，每支部队都出现了一些减员情况。</br> 他现在担心的不是部队减员，而是等抵达战场后若天气依然恶劣，这些重装备很可能会成为累赘。</br> ‘也不知参谋部是怎么安排的？’</br> 李定国在心中想着。</br> 副营长田金水来到他身边，伸手抹了一下脸颊上的雨水，埋怨说道：</br> “这鬼老天，咱们离开汉口五天的时间，有四天晚上都在下雨。</br> 等抵达战场，战士们都他娘的成泥腿子了。”</br> 李定国收回目光，转而问道：</br> “物资和弹药的情况怎么样？没有受潮吧？”</br> “营长放心，那些都是保命的玩意，肯定不会出问题的，教导员跟着运输队，每日休息的时候都要把各类物资拿出来晒一晒。”</br> 田金水说着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可是香烟早已经被雨水浇得透透的，烟盒还在，里面的烟叶却已经和水混在一起了。</br> 他低低的骂了一句，然后将烟盒揉成一团，丢进泥水里。</br> “感冒的人多吗？”李定国又问道。</br> 田金水回答道：</br> “行军结束之后炊事班会给弟兄们熬姜汤，感冒掉队的人比前几天少了很多，到达战场的时候肯定不会影响战斗力。”</br> 李定国放下心来，抬头迎接密密麻麻的雨滴，道：</br> “至少还需四天时间才能抵达战场，注意战士们的情绪。”</br> “不准耽搁，加速行军！”</br> 师部的两个传令兵打马从路边冲过，口中大声喊道：</br> “加速行军，加速行军！”</br> 战士们虽然走得艰难，但是听到命令之后脚上的动作依然不由自主的加快。</br> 李定国整理了一下雨衣的帽子，道：</br> “走吧，看来天亮之前我们必须抵达霍山县城。”</br> 因为没能抽烟，田金水身体打了个哆嗦，又猛的吸了一下鼻子，好受一些之后走入行军队列。</br> 看到一个士兵一边咳嗽一边迈脚，速度赶不上大部队，田金水三两步抢上去接过士兵的装备，搀扶着他融入漫长的黑色游龙中。</br> 7月8日，霍山县城。</br> 莫凡从战马上跳下来，一把扯掉雨衣，丢给跟随自己的楞娃，然后三两步进入县政府大院。</br> 副参谋长周泉紧随其后。</br> 院子里已经有几个人在等待了，莫凡进屋之后先给自己灌下一杯水，这才向等待自己的几人敬礼。</br> 白副总长以及第五战区参谋长徐燕谋，两人看上去也是刚到不久，有些风尘仆仆之色。</br> 白副总长主动介绍道：</br> “这是五战区副司令长官，第四兵团总司令李鹤龄（李品仙）将军。”</br> 莫凡进屋子之后李鹤龄便一直以审视的目光看着他。</br> 莫凡的大名如雷贯耳，李鹤龄终于得见庐山真面目。</br> 在这些人面前，莫凡不仅年轻，还资历浅薄。</br> 若非有那几个实打实的战功，他们是不会用正眼来看莫凡的。</br> 莫凡微微举手行礼。</br> “闲话不多说，咱们直接进入正题吧。”</br> 白副总长引领众人来到地图前，说道：</br> “前线部队刚刚报告，日军第6师团又得到了大量的物资补给，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最多三天的时间，他们又要继续攻击了。”</br> 大家的目光都看向第六师团休整之地，潜山县城。</br> 周泉直接问道：</br> “目前的第6师团大概有多少兵力？”</br> 模范师将担任此次围歼战的主攻，这个问题非常重要。</br> 白副总长看了一眼第四兵团总司令李鹤龄，示意后者来回答这个问题。</br> 但是李鹤龄似乎不屑于搭理模范师的上校副参谋长，装作没看见。</br> 白副总长只得自己回答：</br> “根据前线部队的报告，日军第六师团休整的这段时间不仅得到了大量的物资补给，还得到了3000名士兵的补充。</br> 大概有4000人负责保护舒城、桐城的后勤补给线，第六师团主力部队21,000人会继续向南攻击。</br> 防守太湖和黄梅的为我军第26集团军，另外第21集团军廖磊所部随时能够为26集团军提供支援。</br> 南线可动用的总兵力为9个师，其中有几个师不满编。</br> 北线负责侧击和打援的为第29集团军和第11集团军。”</br> 从字面数字上看，此次围歼战兵力充裕。</br> 可是莫凡和白副总长脸色非常凝重，一点儿都不轻松。</br> 参谋长徐燕谋道：</br> “若日军第六师团三日内继续向南攻击，那么模范师需在5日内抵达预定战场，第6日拂晓发起总攻。”</br> 莫凡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头。</br> 第四兵团总司令李鹤龄忽然道：</br> “白副总长！”</br> 他每一个字的发音都很重，让人听后不由自主的皱眉。</br> “第6师团是日军精锐部队，2万余人，我们就算有20万大军，短时间内恐怕也很难吃掉他们。</br> 如果日军援军从四面八方赶来，到时候被包围的是谁就很难说了。</br> 你们几位是认真的？”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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