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程长官看上去很好说话啊。”</br> 程颂云已经离开了司令部，参谋长周泉回想着刚刚双方达成的四点共识，有些感慨和欣慰的说道：</br> “有了他这个战区司令长官点头，接下来我们接收各个县城的工作会进行得很顺利。</br> 在各县都有保安团，也不怕没有军纪约束的士兵为非作歹。</br> 这么算下来都是我们赚了。”</br> 莫凡立在门口看着远方说道：</br> “如果汤恩伯没有打人，程司令长官恐怕会与我们更多的讨价还价。</br> 汤恩伯打人之后挑明了双方之间的矛盾，如果第一战区不立刻表态，以后关系会越来越恶化。</br> 我们接收各个县城，总管中原之地的民政事务，奉的是军事委员会的命令，是大势，名正言顺。</br> 31集团军能给我们制造一些阻碍，但是最终结果肯定是我们收回行政权。</br> 双方矛盾加剧，以后不可能互相支援。</br> 我们的发展时常会遇到阻碍，第一战区各部队缺粮少弹，僵持下去于双方都不利，反倒便宜了小鬼子。</br> 既然已经能够看到最终的结局了，只有傻子才会选择鲁莽，聪明的程司令长官选择首先让步，与我们形成合作关系，兄弟关系，互相支援，互相倚靠。</br> 一来解决粮食问题，二来还能够得到南阳行政区军工的支援，以后如果小鬼子西窜，我们双方还可以配合作战。</br> 一举多得。”</br> 周泉若有所思的颔首。</br> 莫凡顿了顿又说道：</br> “当然，还好我们面对的是程司令长官，他首先看中的是国家大义，民族大事，其后还是个人荣辱。</br> 在这一点上，你我皆不如他啊。”</br> 周泉的脸上一下子挂上了笑容，上前一步说道：</br> “军长能够说出这番话，说明与程长官也差不了多少，你们都是以国家和民族未来为担当之人。</br> 坏事的只有31集团军总司令。”</br> 莫凡收回目光，摇头苦笑。</br> “你这马屁拍的可不咋滴。</br> 算了，说一说明日烈士入祀仪式的准备情况吧。”</br> 周泉轻轻挠了挠额头，显得颇为尴尬，他明明说的是真心话，怎么就成了拍马屁。</br> 深吸一口气调整心情，说道：</br> “各县县长和副县长都已经到了南阳，工农商和学生代表以及部分烈士家属全部通知到位。</br> 外国代表、老兵代表、军官、记者等，全部准备妥当。</br> 科学院肯定明天天气状况良好，至少不会下雨。”</br> 莫凡轻轻点头，</br> “有什么需要我特别注意的？”</br> 周泉从抱着的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纸，递给莫凡。</br> “入祀仪式由新任政治部主任刘汝阳主持，这是祭文，需要军长亲自宣读，您可以先熟悉一下。”</br> 莫凡接过来看了一下，这篇祭文写的文绉绉的，念起来颇为绕口。</br> 但他心里知道这是国家古老的传统，马虎不得。</br> “好，如果明日程长官还没有离开的话，邀请他观礼。”</br> “明白。”</br> 程颂云和副官走出莫凡的司令部，他并不是要立刻返回洛阳，而是对传说中的南阳非常好奇，强撑着身体，准备好好参观一番。</br> 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看着两侧鳞次栉比的商铺，程颂云万分感慨。</br> 花园口决堤之后，中原老百姓的日子过得异常艰难，他见惯了难民遍地、见惯了卖儿卖女的景象，连洛阳也是一片颓败，死气沉沉，毫无生机。</br> 可今日所见的南阳却与众不同，老百姓的脸上没有对生活的绝望，没有对战争的恐惧忧虑，所有人都在议论着明日忠烈词入祀仪式和军事博物馆落成典礼。</br> 跟随一起的副官却没有心情去观察街道上的商铺和人群，他心中有很多的疑惑，走了10多分钟后终于忍不住了。</br> “长官，您为何这么轻松的就答应莫凡，这也……也太吃亏了。”</br> 心中感慨万千的程颂云停下脚步，指着周围往来的人群说道：</br> “看到这些人了吗？我相信他们中间有大半都是从中原其他城市过来的。</br> 你们都认为我是第一战区司令，在战区内一言九鼎，可以命令任何人。</br> 可你们都错了，我如何能够命令这千万老百姓，如何能够阻止他们对南阳的向往。</br> 并非是我不想将军政大权牢牢抓在手里，而是现实如此，大势如此，不可阻挡。</br> 今日我才发现莫凡为何区区28岁就能够成为陆军二级上将？”</br> “为什么？”副官下意识问道。</br> “答案就在你的眼前。”</br> 副官不解其意，程颂云微笑摇头，继续迈步向前。</br> “你知道吗？莫凡刚刚跟我说他们现在已经能够自己生产磺胺，这也是新一军伤员死亡率如此低的原因。</br> 有充足的磺胺作为保障，伤员感染的几率大大降低。</br> 莫凡刚刚也向我承诺，等到药品产量充足的时候，他会无偿支援一战区。”</br> 副官也震惊了一瞬，但还是不放心的问道：</br> “他的承诺可信吗？”</br> “呵呵呵…………”</br> 程颂云忽然笑了起来，笑得咳嗽不断，半晌后才说道：</br> “一个陆军二级上将对一级上将的承诺，你说可信吗。”</br> 莫凡同时还向程颂云暗示，不久之后行政区就能自己生产坦克。</br> 程颂云心中震惊不断。</br> 他不再与副官说话，准备到南阳各地都转一圈。</br> 。。。biqubao.com</br> “是这里吗？好像门是锁着的。”</br> “吉祥巷17号，没错，我上次还来过。”</br> “周万廷有你们这两个不靠谱的队友，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br> 罗文、何兴元凑在吉祥巷17号的大门上，透过门缝往里边瞧，杵着拐杖的士官长陈大壮在后边唉声叹气。</br> 他们三人都接到了军部的命令，前来南阳参加忠烈祠入祀仪式和之后的庆功大会。</br> 提前一天到南阳城，相约带着礼物前来老战友周万廷的家里探望。</br> 正在他们犹豫是翻墙进去还是留下东西离开的时候，吉祥巷的巷口传来清脆的女声。</br> “你们是什么人？趴在我家门口干什么？”</br> 三人被吓了个激灵，罗文和何兴元的脑袋激烈的碰撞了一下。</br> 揉着鼓包的脑袋回头，看到一个十六七岁穿着学生服的女生缓缓走近，眼神中带着警惕。</br> 若非三人都穿着军装，女生可能已经开始喊人了。</br> 士官长陈大壮瓮声瓮气的问道：</br> “这是你家？”</br> 女生的一只手拽着书包带，一只手握成小拳头，隔着五六米，轻轻点头。</br> “周万廷是你什么人？”何兴元揉着脑袋问道。</br> 听到周万廷三个字，女孩的表情一下子放松下来，眼中的警惕也消散了。</br> “他是我哥哥…………”</br> 陈大壮、罗文和何兴元交换了个眼神，后两者缓缓让开大门。</br> “你们是我哥哥的战友？”女孩问道。</br> “是……”</br> “是……”</br> “是……”</br> 三人同时回答，都显得有些手足无措。</br> 女孩偏着脑袋打量这三个人，一个人杵着拐杖，一个人脖子上缠着绷带，还有一个揉着脑袋龇牙咧嘴。</br> 沉默半晌之后陈大壮首先开口，</br> “我们难得回来一趟，给你……你家买了些东西。”</br> 大门边上有一堆东西，女孩看到有棉布、猪肉和被褥之类的。</br> “嗯嗯。”</br> “你还在读书？”罗文小心问道。</br> “嗯。”女孩已经完全放松下来了，</br> “正在读高中，明年会去卫生学校。”</br> “你母亲呢？”何兴元问道。</br> 据他们所知，周万廷家里只有一个妹妹和母亲，父亲很早就去世了。</br> 女孩回答道：</br> “她在面粉厂上班，平时不回来。不过……</br> 今晚应该是要回来的，明天……明天要去忠烈祠。”</br> 说到这里的时候，女孩的情绪一下子变得悲伤起来。</br> 陈大壮三人抓耳挠腮不知如何安慰，最后嘱咐一句好好读书，便逃也似的走了。</br> 远远的还传来喝骂声。</br> “你们两个混蛋，慢点儿，老子的腿要散架啦！”</br> 女孩看了看三人背影，又看了看堆在门边的东西，眼睛忽然瞪圆，懊恼说道：</br> “周小柔，你怎么这么蠢，都没请人家进屋坐一会儿。”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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