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停着一驾宽敞的马车。</br>  太叔瑱率先上去,然后朝着谢婉瑜伸出了手。</br>  谢婉瑜提着裙子,也知道这身装扮太过于繁复,靠自己努力很难上车,便扶着他的手走进了车厢。</br>  车厢里披着厚厚的兽皮,中间放着一张矮桌,矮桌上竟然还燃着香炉,倒还挺有气氛的。</br>  谢婉瑜坐下之后,太叔瑱才缓缓开口,“我生母贵太妃如今在京郊的逢水山佛堂带发修行,你扮作我的心上人,只要哄我母妃开心,你便不欠我什么了。”</br>  他的目光只盯着香炉,半刻没有在谢婉瑜身上停顿。</br>  谢婉瑜虽然觉得这样有些不妥,但是一想到反正也没什么人知道,而且太叔瑱也不可能跟大嘴巴似的到处去说,也就同意了。</br>  毕竟太叔瑱身份特殊,当初的孙莫凡也是因为他才死于非命,他的母妃大概太急于他的婚事,他也还是没办法,只能出此下策。</br>  “王爷,孙莫凡的事情,您是如何看的。”谢婉瑜在逐渐了解太叔瑱后,知道他不是那种放任不管的人,但是她很想知道那样一个安静又漂亮的女子,最后的结果是什么样的。</br>  太叔瑱垂下眼睑,“太后找出了凶手,大概是数月前,孙姑娘与一名宫女发生争执,那名宫女怀恨在心,便将孙姑娘打晕之后扔入水中,太后已命人将那凶手乱棍打死。”</br>  他说得很镇定,仿佛在说一件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一般,很是冷漠。</br>  谢婉瑜深深看了他一眼,“王爷信吗?”</br>  太叔瑱这才正眼看她,然后淡淡的说道,“这不是你该关心的。”现在不是其他人信不信的问题,而是就算是不信,谁敢质疑当今太后。</br>  马车缓缓驶入山中,开始颠簸起来。</br>  幸亏马车里垫了厚厚的兽皮,谢婉瑜才免于皮肉之苦。</br>  大概过了一刻钟,马车才缓缓停下。</br>  太叔瑱率先下了马车,然后又平静的伸出手。</br>  谢婉瑜这次倒是没用他,而是提着裙摆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看得车夫都不由惊呼一声。biqubao.com</br>  “听到马车声,就知道是瑱儿来了。”朱红的大门渐渐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位圆脸大眼的妇人,看着三十多岁,十分貌美,只是她的头发全部藏在尼姑帽里,倒多了几分庄重。</br>  她手中拿着一串佛珠,和蔼的看着太叔瑱。</br>  太叔瑱笑着上前,“母亲怎么亲自出来了,外面风大。”</br>  “无妨。”</br>  谢婉瑜惊讶,原来这就是贵太妃,长得好年轻,容貌实在不输当今太后。</br>  她不由看了看太叔瑱,能生出这般绝色的儿子,怎么可能是个普通人。</br>  贵太妃的目光看向谢婉瑜,不由笑了笑,“外面风大,快随我进屋来。”她招了招手。</br>  谢婉瑜立刻走了过去,“谢婉瑜给贵太妃请安。”她微微屈膝,然后瞬间变了脸色,她怎么能说出自己的真实姓名呢?</br>  可是已经脱口而出,也无法更正了。</br>  贵太妃自从先皇过世之后,就一直在这里修行了,所以并不了解京都城里的事情,所以对于谢婉瑜的名字并没有多大反应,“谢姑娘,快随我进来。”</br>  一行人进了屋里,瞬间暖意袭来。</br>  太叔瑱温柔的解开了谢婉瑜身上的狐裘,“累了吧?”</br>  “还好。”谢婉瑜有些不适应他的温柔,只能垂着眼回答。</br>  “坐吧。”贵太妃说道,“一早就听瑱儿说要带着你过来,所以早早就煮好了茶,谢姑娘尝尝,合不合口。”</br>  谢婉瑜看向手边放着的茶盏,便拿起来抿了一口,“入口醇香,还带着松香,莫非贵太妃是用松柏上的雪水煮的茶?”</br>  “谢姑娘果真厉害,从前就总听瑱儿提起你,今日一见,果真是个秒人。”贵太妃笑着说道。</br>  谢婉瑜露出了笑容,“贵太妃过誉了。”</br>  太叔瑱坐到谢婉瑜身边,伸出手搭在她的胳膊上,冲着她露出了一个笑容,那双深情的眼眸让谢婉瑜一阵恍惚,仿佛她真的是他心心念念的许久的心上人。</br>  “对了。”谢婉瑜似是想起了什么,借故抽出自己的胳膊,然后从怀里拿出了一只檀木盒子,“初次见贵太妃,也不知道送些什么好,一个小物件,聊表心意。”</br>  贵太妃很是惊讶,连太叔瑱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br>  虽然让谢婉瑜假扮心上人,但是也不能让她自己准备礼物,所以他早就备好了一份儿,没想到她竟然私自准备好了。</br>  到底是谢家的女儿,做事从来不差。</br>  贵太妃十分惊喜,接过来打开之后,发现是一串白玉做的佛珠,模样十分精致。</br>  “这串佛珠的来历,说来也是巧合,我父亲与曾经的先帝年纪相仿,所以经常会打赌,这串佛珠便是我父亲打赌所得,据说先帝特别喜欢这串佛珠,念叨了好久。”谢婉瑜说道。</br>  谢家有不少皇家的东西,这串佛珠是最不值钱的,不过一定是贵太妃最喜欢的。</br>  果然,贵太妃得了佛珠之后,爱不释手,放在指尖摩挲着,眼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含了泪。</br>  太叔瑱没有说话,知道她这个时候想起了先帝。</br>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轻轻拭去眼泪,“这东西,比稀世珍宝都让我欣喜,谢姑娘有心了。”</br>  “贵太妃喜欢便好。”谢婉瑜笑着说道。</br>  贵太妃仔细的将佛珠放到盒子里,“我也有东西要送给你。”她说着,打开了旁边的柜子,然后拿出了一只很大的盒子。</br>  直接放到了谢婉瑜的面前,“这是我嫁给先皇时所戴的头面,还有一些自己娘家陪嫁的收拾,如今我也戴不了这些东西了。”</br>  谢婉瑜看着这么大的盒子,就知道里面的珠宝首饰定然不少,而且贵太妃的头面,估计也是稀世珍宝,毕竟当初的皇帝最宠爱的就是太叔瑱的母亲。</br>  她的目光不由看向了太叔瑱。</br>  太叔瑱笑着说道,“既然是我母妃硬要给你的,你收下便是,日后咱们成亲,总能用得上。”</br>  他说得有亲密,又随意。</br>  就算谢婉瑜知道是假的,也还是闹了个大红脸。</br>  贵太妃轻笑,“许久看不到瑱儿这般笑了。”她不由拉住了谢婉瑜的手,“我就把瑱儿交给你了。”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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