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婉瑜侧身躲开,“就算是萧家的长辈又如何,也没有平白无故就抓人的道理吧?”她等的就是今天,怎么能让人轻易摆布。</br>  族长蹙眉,“你就是这么管教孩子的?”他对萧老夫人说道。</br>  因为在所有人眼里,谢婉瑜就是一个有了大过错的人,所以族长根本就不屑于跟谢婉瑜讲话,反而对萧老夫人说道。</br>  萧老夫人微微颔首,“婉瑜,你这些年在萧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祖母都看在眼里的,放心,你做的丑事我们不会宣扬出去的,为了给萧家和谢家的子女一条活路,你就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br>  她语气还算和善。</br>  大概在她的眼里,谢婉瑜已经是一个将死之人了吧,但凡有点脑子的,谁会跟一个将死之人一般计较。</br>  “祖母,婉瑜是敬重您的。”谢婉瑜微微颔首,“只是您不分青红皂白,就轻易的说我是不洁之人,这是我万万不能忍受的。”</br>  她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br>  萧老夫人脸色极为难看,“你别忘了你的肚子里可怀了孽种!”</br>  “谁说的!”谢婉瑜挑眉问道。</br>  “太医亲口所说,还能作假?”萧老夫人很是无奈,“你就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br>  谢婉瑜理了理自己的衣襟,上前一步,“祖母,我的嫁妆您可有还给谢家?”</br>  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问,萧老夫人的声音一滞,嘴唇动了动,却又不知道怎么说,仿佛族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她的身上。</br>  倒是萧吟霜,她是个脸皮厚的,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大摇大摆的说道,“你是个罪妇,辱没了我萧家的门楣,没让你们谢家赔钱就不错了,怎么可能把你的嫁妆还回去?”</br>  她话音刚落,萧老夫人就愤愤说道,“住口。”</br>  本来是想打马虎眼过去的,奈何萧吟霜竟然直接说了出来。</br>  萧老夫人不禁有些后悔,她把萧吟霜养得太过于娇惯了,以至于她做事不懂拐弯抹角,更有些肆无忌惮。</br>  “诸位长辈可都听见了,这嫁妆,她们是不想还了!”谢婉瑜说道。</br>  众人都忍不住窃窃私语。</br>  谢婉瑜有罪不假,以往也有这样的先例,寻常人家若是妇人不忠,可休弃或者沉塘,嫁妆也会不还回去。</br>  但是一般来说,注重脸面的门户是不会占有女子的嫁妆的,这样会被人看不起,甚至嘲笑。</br>  而侯府门第显赫,按道理来说更应该归还谢婉瑜的嫁妆,这样也能赢得一些赞誉。</br>  没想到侯府却理直气壮的不还嫁妆。</br>  萧老夫人面对众人,只能说道,“谢家女身份贵重,侯府都是用最好的供养,奈何过于奢侈,让侯府入不敷出,如此以来,收些嫁妆也无可厚非,毕竟家里还有几个族中的孩子。”</br>  她笑得从容端庄,仿佛这些都是无奈之举。</br>  族人也知道萧璟府里有几个孩子,所以听萧老夫人这般说,也觉得是有一定道理的。</br>  谢婉瑜不由笑了,她又不是不会说话,怎么能让萧老夫人随意编排。</br>  “既然如此,我也无需顾及了。”谢婉瑜说完,立刻掩面而泣,“还请各位叔伯替婉瑜做主,自从进萧家,我一心一意侍奉祖母,从无半句怨言,没想到祖母如此恶毒,竟然为了我的嫁妆而随意污蔑!”</br>  听到这话,萧老夫人的眼睛都瞪大了。</br>  谢婉瑜虽然性子刚烈了一些,嘴上也不饶人,但是她从来没有对萧老夫人有任何不敬的地方,这也是萧老夫人喜欢她的主要原因。</br>  而在这么多人面前,谢婉瑜如此说她,真的让她心中愤恨,“你胡言乱语什么?”</br>  “族长,若婉瑜真的有错,死不足惜,只是有些事情,还请族长让我说清楚。”谢婉瑜担心萧老夫人来硬的,立刻对族长说道。</br>  本来萧老夫人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族长就是站在那里做做样子。</br>  如今谢婉瑜这么说,族长看了看周围,除了萧家的人,还有一些看热闹的丫鬟婆子,因而为了公正,他只得说道,“你且说来便是。”</br>  谢婉瑜将目光投向萧老夫人,“祖母,您为何要这般对我?”</br>  “你少血口喷人,我萧家向来待你不薄。”萧老夫人握紧了拳头,只感觉手心里都是汗水,“你不能为萧家延绵子嗣,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你,璟儿也对你和善,你可不能忘了萧家的恩德。”</br>  在萧老夫人眼里,他们已经做得很好了,当然,那是在谢婉瑜没有犯错的情况下,并且三天两头的奉献出好东西,萧家在朝中也有谢家力挺的情况下。</br>  如今谢婉瑜犯错了,谢家将会一辈子对不起萧家。</br>  谢婉瑜的嫁妆也可以让萧家肆意挥霍,她的嫁妆丰厚,养活侯府三代都不成问题。</br>  所以,现在萧老夫人也是顺势而为。</br>  谢婉瑜笑了笑,“当初宫里宴会,所有人都知道我中毒多年,我不能为萧家延绵子嗣,竟成了我的错了?”</br>  萧老夫人似乎在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谢婉瑜是被人下了绝子药,才会如此的。</br>  这让她的目光不由看向了薛雪柠。</br>  薛雪柠正一脸兴奋的看着谢婉瑜,似乎发现了萧老夫人的目光,她急忙侧了身子躲开。</br>  见萧老夫人不说话,谢婉瑜继续说道,“当初皇上也是在场的,众人都知道我此生不能有孕,你们若是攀诬我,也要找一个好一点的由头,竟然用了这么一个愚蠢的办法,说我有了别人的子嗣,真是可笑至极。”</br>  谢婉瑜声音清冷,却十分高昂,让远处的丫鬟婆子都听得清清楚楚。</br>  萧老夫人脸色有些难看,她是最注重脸面的人,今天的事情也想快速的解决,没想到竟然被谢婉瑜倒打一耙,让她毫无反手之力。</br>  “你跟男子单独在房间之中,是大家都看到的,莫非你要狡辩不成?”萧老夫人想了一下,才开口说道。</br>  “若这样便是有罪,那祖母早就应该将我沉塘,毕竟我房中月月都会有各地的掌柜,府里的账房管事,来我面前听从吩咐。”谢婉瑜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十分虚伪的笑容。</br>  这些话,她当天便可以说出来。</br>  如今等到这个时候,就是为了让萧老夫人难堪,倘若萧老夫人动一点的仁慈之心,谢婉瑜都不会这么对她。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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