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蹙眉,“这不是胡闹吗,她一个女儿家如何给自己做主。”</br>  “母亲,婉瑜可不是从前的婉瑜,你相信她才是。”谢儒安替谢婉瑜说话。</br>  “可是……”金氏心疼自己的女儿,“要受着他们家多少的气啊,你还这么年轻,还要耽搁在他们家多少年。”</br>  谢婉瑜笑着靠近金氏,“母亲,你知道的,我向来做事都很稳妥,况且,有些事情是我自己决定的,自然也要自己解决。”</br>  若不是她想嫁给虚有其表的萧璟,也不会发生后面这些事情,前世的悲惨,她到现在仍旧记忆犹新,若就这么算了,她重活一世又是为了什么。</br>  谢甘看着谢婉瑜,总觉得自己的女儿跟从前不一样了,至于说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清楚。</br>  这个回娘家的日子,从一开始的欢乐,到最后大家都怀揣着心事。</br>  是夜。</br>  谢婉瑜躺在床上,看着依旧躺在椅子上的洙芳,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因为她喝了太多的酒,也记不得究竟发生什么了。</br>  后半夜的时候,洙芳才渐渐苏醒。</br>  当她听到更夫敲梆子的声音,惊讶得不行,她竟然睡了这么久。</br>  第二天谢婉瑜就要带着萧跖回去了,金氏很不放心,仿佛谢婉瑜马上就要踏进虎狼窝一般,她一遍又一遍的拍着谢婉瑜的手背,想说什么,却总是欲言又止。</br>  “母亲,若不是我跟你们实话实说了,您恐怕到现在还不知道呢,我本意就是不想让您担心,您若还是这样,那女儿日后什么话都不与你说了。”谢婉瑜故意说道。</br>  作为母亲,最关心的还是孩子的事情,所以听谢婉瑜这么说,她只好放软了语气,“好了,知道了,知道了,母亲不担心。”</br>  “母亲放心,再过两日我就去盘云山了,到时候您可以随时过去瞧瞧。”谢婉瑜笑着说道。m.biqubao.com</br>  金氏本来就是一个喜欢诵经祈福的人,她很少出门,更总觉得不应该打扰女儿的生活。</br>  不过现在她实在是担心得不行,“那成,等过完了十五,母亲便去盘云山瞧你,你若是掉了一根头发丝,母亲要亲自弯弓去收拾那老刁婆。”</br>  金氏咬牙说道。</br>  她常年礼佛,这是心疼自己的女儿,说出了最恶毒的话了。</br>  “好了,赶紧走吧,一会儿天黑就不好走了。”谢甘作为谢家的老家长,很少会亲自送小辈,这次送谢婉瑜到门口,估计也是担心了。</br>  “那爹娘,女儿先走了。”谢婉瑜提着裙子,踏上了马车。</br>  “若是一个人不成,就回家来,谢家不是纸老虎。”这是谢甘对谢婉瑜说的话。</br>  谢婉瑜没有回头,却重重的应了一声,她大半辈子,都是依靠着谢家的势力畅快的活着,如今她要用自己的全部,守护好这个家。</br>  刚坐上马车,萧明煊就走了上来。</br>  他跟萧跖并排坐在谢婉瑜的对面。</br>  马车缓缓而行,谢婉瑜手中抱着暖炉,打开荷包,吃起了里面的果脯。</br>  因为不知道萧明煊究竟是什么心思,所以谢婉瑜就在等着他亲自开口。</br>  果然,过了一会儿,萧明煊就开口了,“我过几日就要去找那个什么神医了。”他偷听了谢婉瑜他们的谈话之后,越发觉得母亲的死因有些蹊跷。</br>  不过对谢婉瑜的恨意,倒是少了一些。</br>  “去吧,到时候替我问声好。”谢婉瑜说道。</br>  萧明煊看着谢婉瑜那张消瘦的脸颊,她的嘴唇特别红润,看着就是生病的人,她却偏偏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br>  “你会怎么对萧家?”萧明煊开口。</br>  谢婉瑜有些出神,所以没注意他说什么,“你刚刚说什么?”</br>  “没什么。”萧明煊垂下头,隐藏住自己的情绪。</br>  萧跖笑了笑说道,“母亲,一会儿路过东街,停下马车好不好,儿子想吃东街的糖葫芦和糖人儿。”</br>  听萧跖这样嘴馋,谢婉瑜不禁笑了,“好,不过你也要给母亲带一份,你得了这么多的压岁钱,可不能吃独食。”</br>  “这个是自然的,大哥,我也给你带一份。”萧跖笑着说道。</br>  萧明煊看了他一眼,然后淡淡的说道,“小孩子的东西。”他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其实他不过也就比萧跖大了两三岁而已。</br>  等到了东街,谢婉瑜就让马车停下了。</br>  萧跖动作很快的跳下了马车。</br>  谢婉瑜也扶着洙芳的手走了下去。</br>  今天是初三,所以街上只有极为稀少的几个人,各个摊位也大多没开张。</br>  能在这个时候卖东西的,要么是生活真的不如意,要么就是没什么亲戚走动。</br>  有了钱的萧跖,走路似乎都硬气了很多,谢婉瑜站在马车边看着他在各个摊位上挑挑拣拣,这时,萧明煊也跳下了马车。</br>  “慢死了,我去瞧瞧。”说完,他背着手,朝萧跖走过去。</br>  “明明是个半大的孩子,却非要装作一副老成的样子。”谢婉瑜无奈的摇头。</br>  洙芳捂嘴轻笑,“夫人,您瞧大少爷,还别说,真有几分做哥哥的样子。”</br>  谢婉瑜看着萧明煊的背影,前世他从来没有主动跟自己说过话,难道因为她的改变,所有的事情都不一样了?</br>  可是面对这个孩子,让她没有一点隔阂,她也是做不到的。</br>  “我说远远看着有些眼熟呢?”一个声音在头顶响起。</br>  谢婉瑜抬头一看,竟然是沈瑾煜。</br>  他手里拎着一包点心,穿着一身苍蓝色的普通衣裳,身形消瘦。</br>  谢婉瑜微微颔首,因为那日分开聊得并不愉快,所以谢婉瑜也不知道跟他说什么。</br>  沈瑾煜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许久不见,本以为夫人依旧春风得意,没想到竟然这般消瘦模样。”</br>  他语气带着讥讽。</br>  谢婉瑜知道他心中不平衡,所以并没有同他计较。</br>  没想到他见谢婉瑜不搭理他,心中更加不好受,“怎么,如今见了我,都自惭形秽到无话可说了?”</br>  谢婉瑜刚要说话,却因为呼吸过于用力,然后大声的咳了起来,她咳得撕心裂肺,一张惨败的小脸都红了。</br>  沈瑾煜也没想到谢婉瑜会这样,之前谢婉瑜虽然是柔弱,但身体一向很好,怎么会突然就如此弱不禁风。</br>  他当即手忙脚乱,扔下手里的油纸包,脱下外衣。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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