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兰却献宝似的递给了谢婉瑜,“还是你先来看吧,我特意给你寻的。”</br>  “有心了。”谢婉瑜听她这么说,也就拿起书看了起来,这本书若说是奇闻轶事,却更像是一本自传。</br>  谢婉瑜不知不觉就看了进去。</br>  汾兰见谢婉瑜不说话,就拉着月柳聊趣事,可月柳本就是个不爱说话的人,汾兰只能跟着洙芳绣荷包。</br>  最后实在无聊,她便拉着月柳,要跟月柳学剑。</br>  月柳这方面是专长,自然不会推脱,便跟着她走了出去。</br>  谢婉瑜看了半晌,只觉得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她甚至特别想知道写这本自传的人究竟是谁。</br>  正看着,就感觉身后一阵冷风。</br>  谢婉瑜急忙回头,却看到无双潇洒利落的翻窗而入,他随手关上窗户,走到外间,见洙芳并没有在房间里,这才闩上了门,找了椅子坐下。</br>  “无双公子还真有做梁上君子的才能。”谢婉瑜嘲讽的说道。</br>  女子闺房,他总能悄无声息的闯入,谢婉瑜多少有些不喜的。</br>  可无双不管那些,他拿起谢婉瑜喝过的茶盏,一饮而尽,“你答应了要请我吃饭的,结果怎么就没消息了?”</br>  他也去过药铺,却总遇不到谢婉瑜,也托人给谢婉瑜送了信,结果也没有半分回信。</br>  也是实在没办法,他才亲自过来的。</br>  “无双公子,做人最好不要太贪心,你那日都占了我好大的便宜,如今怎好意思要我来请你吃饭?”谢婉瑜想与他保持距离,所以出言讽刺。</br>  无双被她这样说,脸色微红,“那也是你占便宜在先。”</br>  谢婉瑜见他羞涩的样子,跟太叔瑱如出一辙,不由精神一阵恍惚,她狠狠掐了自己一下,才让自己变得清醒一些。</br>  语气也更冷了几分,“无双公子恐怕不知道吧?我是个与人和离的女子,并且还有两个儿子。”</br>  无双眼中露出一丝诧异。</br>  显然,他并不知道这些。</br>  一开始他跟谢婉瑜相遇之后,他总是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总会忍不住想要过来看她,院墙外的那棵树,他平时就喜欢坐在那里看谢婉瑜。</br>  一直等她熄灯,他才会落寞离开。</br>  所以他并没有派人去查谢婉瑜,听到她这么说,多少还是有些惊讶的。</br>  “所以,你别以为你会牵动我的心,在我眼里,你只是一个替身,如今我腻了,便不想再见你了,不过若你能听话继续做替身,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br>  谢婉瑜说得十分随意。</br>  无双的眼睛由红变白,然后再慢慢转黑,他闭了闭眼,然后冷笑一声。</br>  他随后就翻窗离开了,没有留下一句话。</br>  谢婉瑜看着空荡荡的茶杯,心里仿佛也空了一块似的,明知道他不是太叔瑱,却看到他这种失望的表情心中还是不忍。</br>  至此之后,谢婉瑜还真的再也没有看到无双。</br>  六月,雪已经不再下了,偶尔会有几场雨,这也许是北地最温暖的季节了。</br>  谢婉瑜穿着春装,喝下一碗汤药,擦了擦嘴,“这应该是最后一碗了吧?”她看向江逸。</br>  江逸点点头,“东家日后可以不再喝药了,不过是在饮食上需要调理,这是我做的药膳,你仔细看看。”</br>  他将食盒里的菜拿了出来。</br>  谢婉瑜尝了一口,味道虽然有些奇怪,但是并不难吃。</br>  “你把这药膳教给洙芳,既然不用吃药,我的身体也好了不少,应该要上路了。”谢婉瑜可从来没有放弃过要找太叔瑱的念头。</br>  江逸手上一顿,然后答应了。</br>  夜里,江逸带着几个人离开,在官道边挖挖填填,几个人在月色下看着尤为可怖。</br>  没过几天,洙芳就把药膳学了个八九成。</br>  谢婉瑜也收拾好了东西,打算继续往北,这次谢婉瑜还要带着汾兰,路上也能热闹一些。</br>  江逸也没有挽留,只是在临走的前一夜,他让厨房做了不少好吃的,几个人开怀大吃一顿。</br>  其实谢婉瑜有心让汾兰留下,可是汾兰也是个倔脾气,非担心谢婉瑜,要跟着一起走,谢婉瑜也拗不过她,便也同意了。</br>  马车在官道上“哒哒”的小跑着。</br>  汾兰看着车窗外,“师傅,若是找不到王爷,您该怎么办?”</br>  “我只记得一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是什么都没有,我便继续去寻。”谢婉瑜是个执着的人。</br>  “那我便陪着你,大不了陪你找到七老八十。”汾兰笑着说完,突然大喝一声,“停车!”</br>  车夫到底是个老练的,急忙拉停了马,稳稳停下。</br>  洙芳正在大瞌睡,被这个大声吵醒。</br>  汾兰急忙跳下马车,朝着官道旁边跑了过去,然后怔愣了半晌,竟然“噗通”一声跪了下去。</br>  “洙芳。”谢婉瑜喊了一声。</br>  洙芳立刻反应过来,乖乖的跳下车,然后转身扶着谢婉瑜下来。</br>  二人慢慢走到了官道旁,就看到那里有一个牌位,歪歪扭扭的写了几个大字,“太叔瑱之墓。”</br>  “这,这怎么可能。”谢婉瑜说道,“这土还是新的。”</br>  就在这时,一老者走了过来,他开始翻坟头上的土,“你们几个也知道他吧,唉,这阵子总有来祭拜的。”</br>  “这里面,是太叔瑱?”谢婉瑜颤声问道。</br>  老者点点头,“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身负重伤了,这穷乡僻壤的,哪有什么灵丹妙药,这人死的时候,伤口都溃烂了,我也是看着他的腰牌,才知道他的名字。”</br>  “我不信。”谢婉瑜说道。</br>  “他给我留了两块金元宝,不然你以为我愿意管他啊。”老者说完,冷哼一声,扛着铁锹就走。</br>  谢婉瑜还是不相信,开始伸出手去挖。</br>  汾兰阻止不了,也帮忙一起,最后洙芳和月柳也过来帮忙,几个人挖了不知道多久,谢婉瑜的指甲也秃了,指尖也破了,这才挖到了一块棺木。</br>  怀着忐忑的心情,谢婉瑜朝着月柳点点头。</br>  月柳拿着大刀,直接撬开了棺木,里面的情形却让大家呆愣住。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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