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婉瑜看着汾兰,“平日里怎么教你的,要处事不惊。”她嗔怪说道。</br>  毕竟作为大家夫人,这是必要的条件,成日里将心情挂在脸上,这等小家子气,会让人笑话的。</br>  汾兰急忙作揖,“是是是,师傅教训得是,汾兰知错了。”她抓着谢婉瑜的胳膊,见谢婉瑜脸上多了笑意,眼中也有了光亮。</br>  原本暗淡的皮肤如今也有几分红润。</br>  怎么会变化得这么快,她心下一沉,“师傅,义兄他整日在盘云山以酒度日,浑浑噩噩,你若再不去见他,我怕他……”</br>  听到这话,谢婉瑜的脚步顿了顿。</br>  转而摇摇头,“他不会怎么样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有多强大,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受到影响的,放心。”</br>  谢婉瑜了解太叔瑱,他是有大智慧的人,根本不会被儿女情长所捆住,况且,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br>  家国天下,哪个不会大过儿女情长。</br>  “师傅,你就去见见他吧,哪怕问问他为什么要这般堕落也是好的啊。”汾兰抓着谢婉瑜的胳膊,近乎卑微的恳求。</br>  谢婉瑜犹豫半晌,这才松了口,“好,我去瞧瞧。”</br>  她自己安慰自己,不过是看不得汾兰这般难过,但其实更重要的,她也觉得自己愧对于太叔瑱。</br>  去盘云山的事情,谢婉瑜没有跟任何人说。</br>  只是让人传话给金氏,说她跟汾兰出门转转,其实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谢婉瑜自己心虚,不敢让人知道,尤其是不敢让无双知道。</br>  虽然无双知道太叔瑱以卫央的身份回来,但是他从没有在谢婉瑜面前提起过,不提起并不代表不介意。</br>  谢婉瑜再三告诉自己,她只是因为孩子,所以才在乎无双的。</br>  带着洙芳和汾兰,谢婉瑜忧心匆匆的赶到了盘云山。</br>  门口的小厮看到是谢婉瑜回来了,立刻低眉顺目的过来迎接。</br>  盘云山被汾兰治理得很好,一切都有秩序。</br>  进了大门,就看到两旁的花,此时开得正艳。</br>  盘云山暖和,如同夏季一般。</br>  谢婉瑜看到了自己的秋千,有些生锈了,“让大武再修修,免得有危险。”</br>  “是。”汾兰应声。</br>  紧接着,汾兰带着谢婉瑜去了后院的客房。</br>  后院有一处最大的客房,平时都是给汾兰住的。</br>  那个时候汾兰身份尴尬,所以谢婉瑜就一直让她在盘云山了,担心她不适应现在的生活,就把后院的客房给扩大了一间。</br>  跟王府里的差不多,应有尽有。</br>  如今看来,汾兰应该是把自己的闺房给太叔瑱住了。</br>  以太叔瑱在汾兰心里的位置,这样的事情并不奇怪。</br>  “师傅,你进去吧,我就在门口守着。”汾兰说完,推开了门。</br>  一股猛烈的酒气迎面而来。</br>  谢婉瑜用帕子挥了挥,这才走进去。</br>  房间里有些昏暗,门口散落着十几个喝光的酒坛子。</br>  内室的地上,也有五六个酒坛。</br>  而太叔瑱,就躺在那些酒坛之中,手里还拿着半坛子酒。</br>  他一双无神的眼睛看着房梁,带着一股绝望。</br>  谢婉瑜看到他就气不打一处来。</br>  “你在做什么!”她怒目而视,明明只有一双眼睛最像太叔瑱,而这双眼睛不应该流露出这种表情。</br>  “婉瑜。”他惊喜的坐了起来,然后一把抱住了谢婉瑜,“我不是做梦,你来看我来了。”</br>  谢婉瑜推开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太叔瑱,你怎么会有这种表情!”</br>  不可一世的他,就算是受伤也会独舐伤口,根本不会把这种表情展露在人前,尤其是在谢婉瑜面前。</br>  “叫我卫央。”他坚定的说道。</br>  谢婉瑜有些不耐,“卫央,你不要这种表情,你难道不清楚你要做什么吗?”</br>  “我要做什么?我说得好听,我其实改变自己的身份,就是想和你隐居山林,这不是你最想要的吗?”</br>  他目光深情。</br>  谢婉瑜质疑的看着他,“太,卫央,家国天下你不管了?你就甘愿跟我隐居山林?”</br>  “家国天下本就是身外之物,我只想与你在一起。”他伸出手,深情的抚摸谢婉瑜得脸颊。</br>  在谢婉瑜没有反应的情况下,他渐渐靠近。</br>  猛然间,谢婉瑜退后一步。</br>  “怎么了?”他有些受伤的看着谢婉瑜。</br>  “你不是太叔瑱。”谢婉瑜一字一句,坚定的说道。</br>  卫央脚步一顿,一把抓住她纤细的手腕,“你凭什么说我不是太叔瑱?你就真的相信自己的判断?”</br>  谢婉瑜冷笑,“太叔瑱的爱是伟大的,他不会在我生活幸福的情况下来打扰我,更不会为了跟我在一起而放弃天下。”</br>  从小的教育,在太叔瑱一直意识到,他可以不做皇帝,但是他务必要守护这个属于他家族的天下。</br>  他是绝对不会为了一己私欲而放弃的,他没那么狭隘。</br>  这种大义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也正是因为这点,谢婉瑜才会喜欢他,有些喜欢,内在比外貌更吸引人。</br>  “你要装成是他,也应该多学学东西。”谢婉瑜说完,就想甩开他的手,没想到,他竟然死死握住,还一掌劈晕了谢婉瑜。</br>  在自己的地盘,谢婉瑜几乎是没有一点防备。</br>  她怎么也没想到卫央会如此大胆。</br>  再次醒来的时候,谢婉瑜发现自己身处于一处地牢。</br>  地牢有些潮湿,却摆设简单,墙上挂着烛台,中间有一张小床,旁边的桌子上放着茶水和糕点。</br>  唯一不习惯的是,谢婉瑜的脚上被绑上了铁链,只要她走动,就会有哗啦啦的响声。</br>  “有没有人!”谢婉瑜喊了几声。</br>  但是并没有回答的声音。</br>  到了晚上的时候,有妇人来给她送饭,送完饭就走,也不与她搭话。</br>  谢婉瑜感觉自己如同被人遗忘了一半。</br>  茶水点心,还有饭菜,每日都会换来新的,谢婉瑜也不敢用自杀威胁,毕竟她肚子里还有孩子。</br>  大概绑她的人也笃定了这一点,所以危险的东西放在她身边,也不担心她会做出什么来。</br>  谢婉瑜只能每天坐在那。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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