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代曼救了霍北枭这件事,她是无比感激的,可此时此刻,她心底突然升起一股难以言喻地恐惧,将这份感激牢牢覆盖。</br> 她好担心缪代曼的腿永远都治不好,担心她会像一个徘徊不去的幽灵,永远徘徊在她和霍北枭之间。</br> “北枭,我……我没事的。”</br>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想法,缪代曼的声音突然在她的耳边响起。</br> “你不用特意费心照顾的,我看沐小姐好像也很累的样子,你还是……”</br> 她矫揉造作的可怜语调让沐晚晚眉心一跳,她小心翼翼地睁开一条缝隙,朝两人的方向望去。</br> 霍北枭朝沐晚晚的方向看了一眼,并没看出她在假寐,“没事,她已经睡了,这几天她照顾我确实也挺累的,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吧。”</br> 他毫不掩饰的关心让缪代曼眼底划过一抹嫉恨,她垂下眼眸,自怨自艾道:“抱歉北枭,我给你和沐小姐添麻烦了,等回到怀城,我就离开。”</br> 霍北枭皱了皱眉,“你不用这样,我说了,你的腿伤我会负责的。我会给你安排最好的医生会诊,你的腿肯定能恢复如初的。”</br> 缪代曼伤心地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可是我的腿现在已经没有知觉了,就算是再好的医生,怕是也无力回天了……”</br> 霍北枭叹了口气,“你放心,如果真是那样,我会负责你这辈子的生活的。”</br> 缪代曼惊喜地抬起头,“北枭,你……你说的是真的?”</br> 得到了霍北枭肯定的答复后,她的嘴角迅速地勾起了一个得逞的笑意,却又眨眼消失不见。</br> 她就知道,霍北枭一直是个嘴硬心软的人,这招以退为进,她算是走对了!</br> 霍北枭的心情也极为沉重,他其实不想背负这些,可缪代曼确实是他的恩人,他狠不下心不去管她。</br> 更何况,她之前在雪山也曾救过他的命,两次实打实的救命之恩交融在一起,就像是一块巨石一样压在他的心头。</br> 究竟怎样才能尽快把这份恩情还清呢?</br> 霍北枭越想眸色就越暗,到最后浓稠得像是深潭的泥浆。</br> 和他一样,沐晚晚的心情也糟得几乎无法呼吸。</br> 负责缪代曼这辈子的生活……</br> 她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将眼皮闭了起来……</br> 等到了怀城,三人坐上车,霍北枭让司机把缪代曼送回住处之后,就示意他往霍家别墅的方向开去。</br> 一路沉默的沐晚晚却突然开了口,“在前面那个路口停车,我自己回家。”</br> 司机不敢怠慢,正想一脚刹车停在路边,就听到霍北枭冷冷的语调,“回家。”</br> “好的。”他赶忙再次踏上油门,可就在车刚刚启动,沐晚晚的声音又再次传了过来。</br> “停车!”</br> 吱嘎——</br> “我让你开车回家!”</br> “停车!”</br> 霍北枭和沐晚晚的声音交替着传入司机的耳朵里,他左右为难,头顶都冒出了冷汗。</br> 他无奈地停在路边,哭丧着脸回头问道:“霍总,霍夫人,我究竟是停车还是开车呀?”</br> 沐晚晚没有开口,见车停了,直接打开车门跳了下去。</br> “沐晚晚!”</br> 霍北枭急地赶忙下车追了上去,一把拉住沐晚晚拽到了安全地带,“你干什么!这是路中间,你是想被车撞死吗?”</br> 沐晚晚抬眸瞪着他,“我就算被撞死,也不要和你回去!放开我!我要回金茂府!”</br> 她倔强地扭过头不看霍北枭。</br> 霍北枭无奈地软下语调,“晚晚,你不要闹了好不好?我们回家吧。”</br> “回家?”沐晚晚脸上挂上嘲讽的笑意,“你的别墅可不是我的家,我的家是金茂府。你要是想带人回家,不如再去把缪代曼接上,也算是对她负责了。”</br> “晚晚!”霍北枭捏了捏眉心,“你要回金茂府可以,我陪你一起去,我们一起去金茂府接孩子,好不好?”</br> “不!好!”沐晚晚厌恶地挣脱了霍北枭的束缚,直接拦了一辆出租车,径直坐了上去。</br> “晚晚!”</br> “去金茂府!走!”沐晚晚不理会站在路边的霍北枭,利落地朝司机喊了一声,司机看着这幅情景,也不敢怠慢,直接一脚油门冲了出去。</br> 霍北枭被扔在身后,漆黑的双眸里盛满了怒火。</br> “霍总,我们要追上去吗?还是回别墅?”司机小心翼翼地走上来。</br> “回别墅?”</br> 霍北枭听到这三个字,突然想到了刚刚沐晚晚的话,眸色一闪。</br> 难道她现在生气,是因为在吃缪代曼的醋?</br> 她是不是听到了自己承诺要负责缪代曼的伤?</br> 霍北枭越想越觉得可能,连带着心情也好了不少。</br> “霍总?”</br> “走,去医院!”</br> “医院?”司机一听神情就紧张了起来,“霍总,您身体还是不舒服吗?”</br> “问那么多干什么!走!”</br> 霍北枭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可唇畔却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br> 沐晚晚刚回到金茂府别墅,就被飞奔而来的几个糯米团子扑了个满怀。</br> “妈咪!我们好想你!”</br> 月宝抱着沐晚晚的细腰甜甜地撒娇,眼神却不住地往后看去,见许久都没有霍北枭的身影,她亮晶晶的眼睛暗了几分,语气也带上了一丝失落。</br> “妈咪,爹地他……没和你一起来吗?”</br> 沐晚晚一愣,心底也有些涩涩的,她摸了摸月宝的头,“嗯,他没来。”</br> “那……”月宝垂下了小脑袋,“那爹地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呀?他……他还难受吗?”</br> 霍珏也满脸急切地看向沐晚晚,“是啊,沐阿姨,爸爸的身体好些了吗?”</br> “嗯,他已经好很多了,所以妈咪才回来了呀。”</br> 沐晚晚挤出几分笑意,安慰着几个孩子。</br> 听到霍北枭没来的消息,年宝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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