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的是，厉寒辞真不在办公室，打过去的电话里只有忙音，前台这才转线给秘书室。</br> 盯着她的目光逐渐移开来，沐晚晚把胳膊架在台面上，指尖轻击出声，仿佛在给她计时，告诉她耐心已经不多了。</br> 一个穿着西装、怀里揣着公文包的男人从外面走进来，甩了甩茂密的头发，神色得意。</br> “我可是又给公司立大功了，你看年底厉总怎么奖励我！年终奖又要翻两三倍了！”</br> 他的声音既兴奋又响亮，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br> 只是除了沐晚晚以外的员工，都习以为常，又低下头去，不想听他吹牛。</br> 杏眼一眯，沐晚晚认出他是发布会那天讲话的人。</br> “还好我机智，等着厉总派人来给我送纸条，我照着他的意思说，一个字都错不了！”</br> 他与身边的男同事并排走着，笑容愈发地放肆，脚步雀跃地摁下了按钮，等着电梯下来。</br> “就这一桩小事，你还要提几天啊？要说功劳，还是我们销售部的最大！”</br> 男同事轻嗤一声，防备地环顾四周，又压低了声音附耳在男人身边。</br> “那些有过敏反应的消费者，还是我特意去找的，你知道有多麻烦吗？没个五千块钱，人家都不想干！”</br> 他们身后一棵等人高的发财树，恰巧遮挡住了逐渐靠近的身影。</br> “少装委屈！这些厉总都给报销的，又不是你自掏腰包！”男人拍了拍同伴的肩膀，两人对视一笑，见电梯门一开，并排走了进去。</br> 绿叶缝隙里，黑影动了动。</br> “厉寒辞！你究竟想干什么！”</br> 沐晚晚咬着牙，愤愤出声，眼里已没了刚来时的冷静。</br> “沐总，您稍等一下，厉总还在开会，我给你倒杯……”</br> 前台的小姑娘挂断电话后，连忙找她解释，态度很是讨好。</br> 可惜她的话还没说完，沐晚晚就快步走进了等电梯走廊，把一圈按钮按了个遍。</br> “厉总他还不在办公室，稍等我……”</br> 小姑娘怕极了，冲过去想拦着她。</br> 电梯的反应比她还快，在她脚靠近识别区前，沐晚晚就按下了关门键，一路向上。</br> 顶楼的布局，她再熟悉不过。</br> 电梯门一开，直接穿过走廊往里走。</br> 秘书室有人看见她闯进来，想出来阻拦，可防不住她气势汹汹，根本不敢靠近。</br> “厉总，手段很高明啊，为什么偏偏要针对霍氏呢？”</br> 手往桌上一拍，她不失风度地质问，眼中怒色已褪，尽是冷漠。</br> 以前她还不至于和厉寒辞针锋相对，怎么说也能算是合作伙伴，现在才知道这个人表里不一！</br> “什么？”</br> 厉寒辞才刚坐下喝一口水，抬眼时神色茫然，目光越过她看门口的秘书。m.biqubao.com</br> 秘书摊了摊手，摇头。</br> “装傻是吧？你的下属在楼下聊那么大声，是怕谁听不到？”</br> 她收回拍红的手心，背在身后，发出一声冷哼。</br> 门口的秘书已识相地关了门，跑到茶水间去准备咖啡。</br> “聊的什么？我为什么要针对霍氏？”</br> 厉寒辞跟着她的动作站起来，望着她走去窗口的背影，不由自主地向她靠近。</br> 总觉得很久没跟她这么近过，很是想念。</br> 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尤其明显，沐晚晚也感觉到他的气息萦绕在自己周围，顿时僵住了身子，连忙转身。</br> “你亲口交代的事情，转头就忘了？以为我那么好骗吗？”</br> 百叶窗半开着，阳光从缝里钻进来，稀稀落落地洒在她身上，或明或暗，她眼里的冷意更甚。</br> “我好像从没看清过你，都到这种时候了，还跟我演戏。”</br> “也是，你连喜欢一个人都能演出来，这种又有什么难度呢？还装作是被我欺骗感情，明明你才是最大的受益者！”</br> 沐晚晚似乎一下就想通了，联系到之前发生的事，一桩桩都像是眼前之人布的局。</br> “你在胡说什么！”</br> 一时迷惑的厉寒辞猛然清醒过来，不知是心虚还是愤怒使然，提高了几度音量。</br> 准备敲门进来的秘书吓得一抖，差点咖啡杯都捧不住，瑟瑟发抖地远离。</br> “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清楚！你做的事情，早晚有一天我要公之于众，让大家好好看看厉家的大少爷究竟是什么样的人！”</br> 沐晚晚手里有那份证据，底气十足。</br> 每说一句就往前迈一步，气势几乎都要盖过眼前的男人。</br> 厉寒辞垂眸看着她，一动未动，就等着她靠近。</br> “说够了吗？你说的这些有证据吗？说我针对霍氏，原因呢？我们还在合作阶段，这对我有什么好处？”</br> 他一连几声提问，直接转移了矛盾重点。</br> 的确，厉国邦是有给他收购霍氏的命令，但实际上他基本没有听从过，一直在敷衍任务。</br> 现在他更想知道的是，沐晚晚是从哪里得知事情是他做的。</br> “证据我当然有，不会拿出来给你看的，死了这条心吧。”</br> 沐晚晚对他的防备又上升了一个层次，在她心里，他已经可以和奸诈小人划等号。</br> “至于原因，恐怕也只有你这样卑鄙无耻的人才能知道，毕竟事情都做了，整个公司只有你不承认。”</br> 没想到她会用这么难听的词来形容自己，厉寒辞对她的包容也消失殆尽。</br> “我从来都是敢做敢当，你说的事我从来都没做过，别给我背那么大个黑锅，与其在这里跟我争辩，不如去查查你听到的消息准不准。”</br> 他的语气瞬间失去了温度。</br> 对着她，厉寒辞还是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心里会难受。</br> “人言可畏，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清楚！”</br> 沐晚晚咬紧了后槽牙，即便感觉他说得有道理，也不能泄了一点气势。</br> “你要是有气没处撒，大可以冲我一个人来！霍氏是我们所有人的心血，被逼急了，大不了同归于尽！”</br> 量厉寒辞也没想到，霍氏在她心里竟然重要到这个地步！</br> 宁愿死也要守着这破公司吗？</br> 他在心里冷笑，清楚知道沐晚晚是为了谁才坚持到现在，顿时酸意涌上了头。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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