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寒辞的问话让他愣在当场,迟疑的目光扫过两人,只看到沐晚晚绷紧的嘴角,和厉总冷淡的神色。</br>  他们刚刚还搂着腰、跳着舞,现在却像是陌生人一般,中间隔着的是一条银河。</br>  总觉得他们倒是更像久别重逢的前任,两相生厌又仍在纠缠不清。</br>  慕佑琛驰骋商场多年,早就具备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瞬间反应过来。</br>  “只是与沐总的朋友认识,这次刚好来到津市,就做个地主之谊,留她们参加酒会。”</br>  他毫不客气地跟沐晚晚撇清了关系,抬手让侍者送来红酒,亲自递给厉寒辞。</br>  “不是生意上的事?”</br>  厉寒辞接过高脚杯,目光略显嘲讽地瞥了远离自己的女人,试探两人的态度。</br>  “慕氏一向注重合作伙伴的品质,不会轻易签下合同的。”</br>  酒杯略低碰向厉寒辞的酒杯,清脆的一声,慕佑琛轻笑出来。</br>  话中的暗示,沐晚晚明白。</br>  没签合同,一切都不作数。</br>  现在他已经反悔了,抱上厉总这条大腿,自然不必去管霍氏死活。</br>  “慕总真是精明。”</br>  沐晚晚冷笑着阴阳怪气,眼中的怒意像要噬人一般,恨不得当场把毁了她生意的男人暴打一顿。</br>  在没人把她当回事的情况下,慕佑琛也就把这句话当夸奖,含笑赔饮了半杯酒。</br>  厉寒辞想到之前几次喝酒,似乎都是为了这个女人,如今让她吃了一次瘪,心里畅快许多。</br>  “最近进口了一台新机器,慕总有空来看看?”</br>  “一定一定!能有机会和厉总进行技术交流,是我的荣幸!”</br>  两个男人谈天说地,一会儿就碰个杯,多数还都是慕佑琛捧着。</br>  “多谢慕总今日款待。”</br>  沐晚晚插不上话,礼貌地向东道主道谢告辞,转身准备离开。</br>  她在人群里面找汤秋彤,气愤且无助,想赶紧找个人倾诉,下意识咬紧了下唇,手提着拖长的裙摆,踩着高跟鞋快走到角落的自助台旁。</br>  要找的人就躺在沙发里,小脸红扑扑地笑,看到她便招了招手。</br>  “晚晚,聊得怎么样?”</br>  沐晚晚全身都松懈几分,苦笑里带着无奈。</br>  “我的小姑奶奶,你都喝醉了?”</br>  那人手一挥,浑浑噩噩地摇头。</br>  “胡说,我没醉!我清醒着呢!我正和朋友一起聊天呢!”</br>  说着,汤秋彤抱住了身边女人的手臂,两眼茫然,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吐息间都是酒气。</br>  “刚刚我们说到哪儿来着?”</br>  沐晚晚仔细瞧了一眼这个女人,没见过,但似乎和汤秋彤很熟的样子,任她抱着手。</br>  “那你再玩会儿,我有事先走了。”</br>  她朝女人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大意是想女人照顾汤秋彤。</br>  对方温婉地颔首,给汤秋彤塞了一杯葡萄汁充当是酒。</br>  眯缝着眼,汤秋彤朝着好友的背影挥手,又迷糊地含了一口果汁,嘟囔一声。</br>  “又甜又苦。”</br>  会场中央的某个男人,意识到沐晚晚走后,就没了敷衍的心情,把空酒杯还给慕佑琛,直往她离开的方向走。</br>  “厉总,聊到一半,怎么要走了呢?”</br>  慕佑琛放下杯子,跟着他的脚步往外走,还想再聊两句。</br>  未曾想他变脸比翻书还快,转过脸冷冷一瞥,让慕佑琛脚步停滞在原地。</br>  似乎是吓了一激灵,他讪笑两下,放任厉寒辞离开了。</br>  夜色笼罩着整个城市,酒店外面就是护城河,晚风一阵猛一阵轻,粉雪从半空中落下,连裙摆都缀上了粉色花瓣。</br>  沐晚晚只觉得这风很凉,吹得脸颊热哄哄的红消散,沿着昏黄的路灯往江边走。</br>  隔着马路,灯光下一个高大的身影亦步亦趋,步伐放缓,明亮的琥珀色眸子紧盯着昏暗朦胧中的黑色身影。</br>  “先生,买支花吧!”</br>  小女孩抓住他的衣袖,捧着十几支包装精美的红色玫瑰,圆溜溜眼睛期待地望着他。</br>  厉寒辞垂下目光,犹豫踌躇地把手塞进西装口袋里。</br>  他没带现金,也不知道买花送给谁。</br>  摩托车轰鸣着从不远处疾驰而来,刮起一阵疾风,花束随之颤抖,落了两片花瓣下来。</br>  厉寒辞扶住了小女孩,却听到一声惊呼。</br>  “啊!”</br>  飞车后座的男人一把抓住了沐晚晚的手包,借着惯性抢过来。</br>  她拼命拽着链条,勒得手又红又疼,都死活不松手。</br>  包里有她最重要的东西!绝对不能被人抢走!</br>  “疯子!你是不是想死!”</br>  飞车党破口大骂,声音在头盔里很闷,但听得清楚,一只手跟她争抢着,另一只手松了把手,连车都跟着摇晃起来。</br>  人群离这边还有些距离,沐晚晚的求助声传不到那里,只能靠自己跟他拼力气。</br>  精致的妆容因为汗水糊掉了些,她咬着牙,把人拽下车。</br>  “还给我!”</br>  北枭送给她的钻戒,她一直放在随身携带的包里,那是比她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br>  飞车党急红了眼,从红白相间的紧身外套里掏出一把匕首,脱了鞘,在夜里冒着寒光。</br>  “找死!”</br>  刀尖对准着沐晚晚的小腹,直戳过去。</br>  沐晚晚吓了一跳,人直直地僵住,但手还是没松。</br>  千钧一发之际,握刀的手被人从侧面打偏,刀刃惊险划过沐晚晚的裙摆,布料瞬间破开。</br>  “松手!别怪我不客气!”</br>  厉寒辞黑着脸威胁,忌惮他手里的匕首,全身肌肉收紧。</br>  “想都别想!”</br>  那人又挥舞着匕首过来,往沐晚晚的手上刺,只要她松开手,他就能立马逃跑。</br>  一切都来得太快,厉寒辞几乎没有思考地冲上去,用手臂挡住了攻势,一脚踹在了飞车党的肚子上。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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