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军本部，马林梵多。</br> 元帅府。</br> 元帅办公室很安静。</br> “在此次事件结束之前，你就呆在这里吧，卡普。”</br> 钢骨空坐在办公桌后，神色平静地处理着眼前堆积如山的文件，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br> 卡普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一具失去了灵魂的雕塑。</br> 灰白色的墙壁上悬挂着“正義”的牌匾，漆黑的两个大字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仿佛给他的肩膀施加了山岳般的重量。</br>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br> 乌云如一顶巨大的兜帽，死死地盖着大地，压得仿佛让人喘不过气来。</br> 飘摇的冷雨噼里啪啦地击打着紧闭的玻璃窗，继而弹射出去，阴霾和肃杀笼罩着整个世界。</br> 卡普双目无神地透过玻璃窗看了一眼远方的军港。</br> 偌大的椭圆形军港上，身穿兜帽大衣的海军精锐部队在冷雨中来回巡视，神色肃杀。</br> 他注意到军港中一艘停靠的军舰都没有。</br> “别看了，老夫已经下命令让所有军舰都临时出海巡航，你不会有任何机会的。”</br> 钢骨空低沉的声音缓缓传来。</br> 神色麻木的卡普嘴角扯了扯，笑容惨淡。</br> 这一份果断的魄力，真不愧是空老头啊……</br> “所以……空老头子，真的没希望了吗？”</br> 卡普略微发白的嘴唇颤动了一下，艰涩地发出呢喃。</br> 钢骨空没有抬起头，眼皮低垂。</br> 他一边翻阅着手中的文件，一边看似漫不经心道：</br> “卡普……你是老夫最得意的学生，也是老夫最头疼的学生，你应该很清楚，老夫一向以有你这个学生而感到骄傲。”</br> “至于多拉格那小子，老夫的确很欣赏他。”</br> “强烈的正义感，让人信服的人格魅力，天生的领导力，出色的谋略，强大的实力和惊艳世人的天赋……就算是放眼海军数百年的历史，都难以找到一个年轻人能够跟他相提并论。”</br> 卡普双目通红地咬牙道：</br> “那您救救他啊！！”</br> 他紧握的拳头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上前一步，一向洒脱开朗的脸上竟是涌现出难以遏制的哀求之色。</br> “他才二十五岁！！”</br> “他跟我说过，他想要当海军大将！他想要以“正義”的名义，改变这个糟糕透顶的世界！！”</br> “该死！！当时我就应该听出来的！！”</br> 卡普手掌用力地捂住脸，死死咬着牙，滚烫的眼泪却止不住一样从指缝间溢出。</br> 钢骨空终于停下了翻页的动作。</br> 他抬起头，神色平静地看着面前哽咽不已的海军英雄。</br> 眼前已经是中年大叔的卡普，跟脑海中那一个咧嘴嘿嘿大笑的小鬼身影，逐渐重合。</br> 钢骨空忽然叹了一口气。</br> “卡普，不是老夫不愿意出手。”</br> “但是你应该很清楚杀死天龙人的后果，更别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了。”</br> “这一次事件的严重和敏感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了战国的能力范围，也超出了老夫的能力范围。”</br>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无力。</br> “按照世界政府的规定，一旦世界贵族天龙人遭遇到伤害，海军大将必须无条件出击……可你知道为什么战国没有亲自去处理这件事？”</br> 卡普怔了怔，眼神茫然。</br> 钢骨空从桌面的雪茄盒中拿出一根雪茄，咬在口中点燃。</br> 浓郁的烟雾缭绕着他那张刚毅深邃的脸庞。</br> 他说出了一句让卡普为之错愕的话。</br> “因为这是五老星的命令。”</br> 钢骨空把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微微仰起头，口中吐出一道烟气。</br> “因为多拉格身份的敏感性，政府方面已经对我们海军高层的忠诚产生了质疑。”</br> “你能想象出来吗？”</br> “海军‘英雄’的血脉，一个未来的海军大将乃至于海军元帅，一个本该对政府最为忠诚的军人，竟然敢对尊贵的天龙人动手……”</br> “这是五老星无法接受的。”</br> “这已经不仅仅是多拉格那小子本人的问题了，他的行为严重影响了政府对我们海军的态度和信任。”</br> 卡普的脸色变得很是苍白。</br> 对自家儿子生命安危的担忧，让他根本没想到此次事件背后的影响和牵涉程度之大。</br> 他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br> 钢骨空却是直接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br> “五老星已经放出话，如果这一次我们海军让多拉格跑了，那么接下来政府方面对海军的军费，将会直接削减五成。”</br> “除此之外，原本老夫和战国两人已经敲定的晋升计划，也已经被叫停。”</br> “在解决此次事件、重新赢得五老星信任之前，战国当不上这海军元帅，老夫也去不了圣地当世界政府的全军统帅。”</br> 卡普如遭雷击。</br> 前所未有的愧疚冲击着他的心灵，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嘴唇开合：</br> “空、空老头子……”</br> 钢骨空无所谓地笑了笑道：</br> “没关系，老夫原本对那所谓的全军统帅之位也不太感兴趣。”</br> “战国对此也没有任何的怨言。”</br> “所以卡普，现在你明白了吗？”</br> “全军总帅也好，海军元帅也罢，如果能够救多拉格，哪怕只有一丝渺茫的机会，我们都不会轻言放弃。”</br> “但眼前的局面是……太难了。”</br> “你家小子，犯了个不可逆转的错误。”</br> 听到这里，卡普再也说不出话来。</br> 他双目怔怔地站在那里，恍惚间好像自己的身体和灵活都被一种巨大的冰冷和空洞所吞噬，失去了所有的感觉。</br> “所以……那臭小子……真的没救了吗？”</br> “连萨卡斯基和波鲁萨利诺都出发了……”</br> 他喃喃道。</br> 萨卡斯基和多拉格一向就不对付，他绝对不会留手的。</br> 至于波鲁萨利诺，那家伙的想法从来就捉摸不透。</br> 他们两人联手，就算多拉格再强，也不可能生还下来。</br> “不！”</br> 他忽然握紧拳头。</br> 可他刚想做什么，钢骨空的一声冷喝便是打断了他。</br> “你想干什么！？”</br> 卡普满脸不甘地咬牙道：</br> “空老头，您的恩情我日后必定会回报，但多拉格毕竟是我的儿子！”</br> “无论如何我都要去救他！”</br> “我知道您的立场很为难，也清楚战国的难处，所以……”</br> 他抬手抓住了自己肩上的海军披风，用力抓出皱褶。</br> “这海军，我不——”</br> 砰！！</br> 一只拳头把他整个人轰得倒飞出去，深深地砸入墙壁。</br> 卡普满脸懵逼地看着忽然出手的钢骨空，脑袋阵阵晕头转向，额头上流出一缕血痕。</br> “蠢货！！”</br> 钢骨空厉声呵斥。</br> “老夫说难办，没说不办！”</br> 卡普愕然道：</br> “可萨卡斯基和波鲁萨利诺——”</br> “你可知道战国为什么第一个通知的是达伦！？”</br> 钢骨空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骂骂咧咧起来。</br> 卡普一呆。</br> 他仿佛明白到了什么，布满血丝的晦暗双目再次弥漫出光芒。</br> ···</br> ···</br> ···</br> ···</br> 求一切，感激不尽哈。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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