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粮问题暂时解决了,</br> 朱棣心情很是不错。</br> 他唤来了姚广孝,二人信步走在皇宫大内。</br> 虽然昨日二人不欢而散,但都是聪明人,所以也都识趣地没有提及。</br> 不过气氛还是略显尴尬,姚广孝不吭声,朱棣也没有开口。</br> 说到底,立储一事,最终决定权还是在朱棣这位天子手中。</br> 姚广孝作为臣子可以进行劝谏,却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劝谏,试图左右皇帝陛下的意志。</br> 那种不识好歹的臣子,一般都会死得极惨!</br> “和尚,还是你过得潇洒啊!”</br> 朱棣突然轻笑了一声。</br> “朕命你蓄发还俗,娶妻生子,你拒绝了。”</br> “朕赐你宅邸宫女,你仍不接受,甘愿居住在寺庙中,上朝时便穿上朝服,退朝后仍换回僧衣。”</br> “朕赏赐给你的那些金银珠宝,也全都被你分发给宗族乡人。”</br> “和尚啊和尚,这世间当真有你这般无欲无求之人吗?”</br> 听见皇帝这些慨叹,道衍和尚面不改色。</br> “陛下,臣年纪大了,俗世中的琐事,臣已不甚关心。”</br> “只是蒙陛下信重,对臣委以重任,臣只好勉强用这无用之躯,尽力为陛下效犬马之劳。”</br> “其实不怕陛下动怒,臣最想的是在寺庙里面参禅打坐,研究佛理。”</br> 朱棣闻言摇头失笑,索性转移了话题。</br> “说到赏赐,朕还真有些头疼。”</br> “此次钱粮一事能够顺利解决,夏原吉与李弘壁都立下了大功。”</br> “夏原吉那里倒是好说,按照常例赏赐下去就行了。”</br> “难就难在这李弘壁身上,朕该怎么赏?”</br> “上一次李弘壁计谋梅殷,为朝廷解决心腹大患,朕就没有封赏他,这一次要是再不封赏,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啊!”</br> 姚广孝仔细思索一番,李弘壁此子好像还真是不好赏啊!</br> 首先李弘壁又没有官身,所以不能按照制度先例赏赐。</br> 再者李弘壁乃是曹国公李景隆的独子,有一个世袭罔替的国公爵位等着他去继承,所以也不能赏赐爵位,而且他也没有战功。</br> 最后曹国公府还有钱得很,压根就不缺那么点金银珠宝!</br> 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要地位有地位,要身份有身份,这他娘地你让皇帝怎么赏?</br> 可不赏赐又说不过去,毕竟人家接连为朝廷立下了大功,不能平白让人说皇帝小气!</br> 朱棣顿了顿,嘴角泛起了一抹笑意。</br> “这小子确实有几分歪才,就是性子太过跳脱,骨子里还有野性难驯。”</br> “他现在都到了娶妻生子的年龄,朕也不想他再继续这般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下去了,总要让他收收心。”</br> “再者这孩子是一块璞玉,要是打磨得好,日后朝廷又会多出一个栋梁之材,所以朕这才来问你,该把这小子放到什么地方去,才对他最是有益,不至于走了歪路!”</br> 原本朱棣的想法,是想将李弘壁放进户部,毕竟人尽其才物尽其用。</br> 但是现在朱棣却改变了主意,这孩子是个奇才,得好生培养。</br> 毕竟李弘壁太年轻了,性子又跳脱得很,太早把他丢进官场里面,沾染上那些官场恶习,不是一件好事!</br> 道衍和尚一听到这话,眼底深处浮现出了一抹惊容。</br> 他知道这位皇帝陛下找自己,从来都是商议国家大事。</br> 现在既然皇帝在李弘壁的事情上面主动求教,那就证明一点,皇帝陛下对这李弘壁极其重视!</br> 简在帝心嘛!</br> 至于李弘壁的去处,倒真是不太好确定。</br> 首先他是勋贵子弟,最佳去处当是五军都督府,这是勋贵武臣的大本营。</br> 可因为李景隆的原因,李弘壁要真是去了,只怕会不受待见,白白浪费时光蹉跎岁月。</br> 而且听皇帝陛下这意思,是想要先培养李弘壁一番,那五军都督府自然就被排除在外了。</br> 原因就在于,五军都督府现在被靖难勋贵把持,李景隆这个开国勋贵之后又不受靖难勋贵待见,所以这不是一个好去处。</br> 那么,李弘壁还能去哪儿呢?</br> 道衍和尚思来想去,随即脑海中划过了一道亮光。</br> “陛下,臣想问一句,陛下想让这李弘壁成为什么样的人?”</br> 朱棣沉吟了片刻,最后展颜笑道。</br> “还是做个干吏吧!”</br> “他老李家除了歧阳王外,就没有一个是将种!”</br> 朱棣这是真的有些怕了,基于大明战神李景隆的赫赫威名!</br> 就算是打死他朱棣,这辈子也不可能让李弘壁领兵打仗!</br> 无他,不敢信也!</br> 姚广孝心里了然,笑道:“那陛下又打算赐他几品官职?”</br> “此子年纪轻轻,现在不必给他加太多担子,主要以培养历练为主。”</br> “这男子啊,还没有成家,没有娶妻生子,总感觉就是不够牢靠,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嘛!”</br> 话听到这儿,道衍和尚基本明白朱棣的心意了。</br> “既然如此,那臣倒是有一个好主意,不如让此子去……”</br> 朱棣听后眼睛一亮,嘴角也泛起了戏谑笑容。</br> “和尚啊和尚,不愧是你啊!”</br> “这恶心人的本事,还真是丝毫不差!”</br> 姚广孝:“???”</br> 你礼貌吗?</br> ……</br> 曹国公府。</br> 李弘壁一觉睡到日上三竿。</br> 等李景隆下朝回府之后,他才懒洋洋地起床。</br> “吾儿,你还真是神了。”</br> “皇帝果真让我出面,那些朝臣一个个都快恨死老夫了!”</br> 李景隆满脸颓丧地开口道,心里老大不乐意了。</br> 原本他就被群臣排挤,经历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后,现在好了,不排挤了,直接变成敌视了!</br> 李弘壁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笑道:“这才是好事嘛!”</br> “我说了,咱们以后做帝党,给狗皇帝当狗腿子!”</br> “群臣越排挤你,狗皇帝就越是信任你,只要把狗皇帝舔开心了,随其他怎么去想!”</br> 李景隆琢磨了一番,好像还真是这么个道理。</br> 你看我不爽又如何?</br> 本公爷照样吃喝玩乐,狎妓宿娼!</br> 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都样子!</br> 一想到这儿,李景隆就又快活了起来。</br> 作为一名合格的纨绔,基本原则就是没心没肺。</br> “儿呐,今夜无事?”</br> “十里秦淮?”</br> “走着走着!”</br> “对了把盛兄叫上!”</br> 三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br> 秦淮三人行,必有我师焉!</br> 一个是去嫖的,一个是去谈心听曲儿的,一个是去正经谈恋爱的。</br> 半个时辰后,宣旨宦官亦失哈春风满面地抵达曹国公府。</br> “李弘壁公子可在……宫里有旨意!”</br> 听到这话,老管家李全顿时傻眼了,立马派家丁去传讯。</br> “公公在上,我家小公爷出门了。”</br> 亦失哈闻言一愣,下意识地追问道:“李公子去哪儿了?”</br> “咳咳,这个……那个……”</br> “什么这个那个的?”亦失哈怒了,“陛下旨意在此,还不赶紧让他回来接旨!”</br> 李全老脸一红,低声解释道:“小公爷去了十里秦淮!”</br> 亦失哈:“???”</br> 哈?</br> 现在?</br> 十里秦淮?</br> 你特么是有多饥渴难耐啊?</br> 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大白天就去……</br> “那曹国公呢?”</br> “他总在府上吧?先代领了吧!”</br> 父亲代替儿子接旨,这也不是不可以,总不能真让他在这儿干等着吧,宫里面还一堆事儿呢!</br> 可他不提李景隆还好,一提李景隆,李全老脸更红了。</br> “这个……那个……”</br> 亦失哈惊了,满脸难以置信。</br> “啥意思?”</br> “他们父子二人一起去的?”</br> 李全红着老脸点了点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br> “开着画舫一起去的,顺路,顺路。”</br> 亦失哈:“!!!”</br> 牛逼!</br> 你们是真的牛逼!</br> 父子二人一起去狎妓?</br> 咋滴打虎亲兄弟,狎妓父子兵呗?</br> 还有王法吗,还有天理吗,还有公德吗,还有位置吗……</br> 咱家也想去看看啊!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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