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府。</br> 朱高煦一回府，就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面。</br> 谁也不愿意见，连他的妻子儿子都不例外。</br> 只是不断让人送酒去书房，一坛接着一坛，明显是一副要醉生梦死的架势！</br> 见此情形，众人都有些慌了手脚。</br> 恰巧此时王斌回府，众人急忙将此事告诉了他。</br> 王斌一听心中就生出了强烈的不安。</br> 这几日他并未在府中，而是匆匆去了江南一趟。</br> 王斌此去是为了替二皇子招揽羽翼，少说也要拉拢几个有真才实学的士子，为二皇子出谋划策！</br> 这人呐一旦身居高位后，就会发现自己的不足。</br> 比如他王斌，只是个落魄秀才，靠着一些微薄才识，蒙二皇子不弃将他奉为座上宾。</br> 可惜这入京之后，亲眼见到了这权力斗争场的惨烈与残酷，王斌也渐渐意识到了，他根本就没资格参与其中。</br> 别的不说，光是那位弘壁世子，就足以让人心惊胆寒了。</br> 以身入局，胜天半子，硬生生地算计死了皇帝陛下的酷吏鹰犬陈瑛！</br> 这等通天本事，他王斌自愧不如，甚至连给人家提鞋都不配。</br> 自己知道自己的斤两，若论一些小手段小伎俩，他王斌当然不缺，但是问题在于这些小聪明始终是上不了台面的。</br> 他王斌因为出身贫寒，就注定了眼光见识止步于此，难以真正与李弘壁这等出身显贵的高门子弟相提并论！</br> 所以王斌此行前去江南，就是希冀着能够拉拢一些家道中落的士子才子，为自家殿下出谋划策。</br> 事实证明，他这一趟没有白去。</br> 王斌此行还真拉拢到了两人，一个相貌丑陋身形瘦削，叫做秦政学，屡试不第，正苦于没有盘缠入京赶考，王斌得知后当即仗义疏财，并且表明了自己的身份。</br> 秦政学不过是个落魄举人，因为相貌丑陋被地方士林所不容，正值走投无路的时候，一听说这王斌是二皇子府上的门客，几乎想都没有想，直接当场选择投效二皇子殿下！</br>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二皇子啊！</br> 皇帝陛下的亲儿子，夺嫡大热人选！</br> 这要是真能扶持二皇子殿下上位，那可就是从龙之臣了啊，到时候还少得了荣华富贵吗？</br> 所以秦政学来了，义无反顾地跟着王斌回了京师。</br> 另外一个士子叫做赵纬，都已经三十多岁年近四十了，留着两撇小胡子，却还是个举人，会试考了三四次，一次都没有中过。</br> 他也就此心灰意冷，正准备回乡靠着功名谋得一些田地庄园，过过小日子培养一下子孙后人，做个逍遥快活的士绅豪强。</br> 结果王斌却找到了他，还自称是二皇子府上的门客。</br> 赵纬这一听，原本还有些犹豫，毕竟夺嫡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过凶险了些。</br> 如若失败的话，那他们这一派系注定会遭到清算。</br> 但是当王斌直接送出纹银千两后，赵纬当场就跪了，指天发誓誓死效忠二皇子殿下！</br> 没办法，这王斌给的太多了些！</br> 他赵纬就算真回乡去做个士绅，想要积攒下千两银子，那只怕也要个三五七八年的，哪里经得起这般诱惑！</br> 所以这一次王斌也不算无功而返。</br> 虽然他压根就没能进到地方士绅的门，但是招揽到了赵纬和秦政学二人，也算是很不错了。</br> 毕竟两个人都是读过书的，而且交谈下来，王斌发现这二人言谈举止都不像是那种只会喊大话的人，损招阴招儿那是一套接着一套。</br> 虽然这不太符合王斌的预期，但是也没有其他办法了。</br> 歪瓜裂枣也是枣儿啊，总比没有好不是？</br> 结果王斌没有想到，他一回府就听到这么个噩耗。</br> 自己临走之前，不是千叮咛万嘱咐了二皇子殿下，去给人家李弘壁赔罪，然后尽可能地拉拢他吗？</br> 难道又出现什么纰漏了？</br> 王斌不敢多想，直接带着赵纬和秦政学就赶到了书房。</br> 结果刚刚敲了敲房门，一个酒坛子直接砸了过来，吓得三人齐齐后退了一步。</br> “给老子滚！”</br> “再打扰老子，老子宰了你们！”</br> 听见朱高煦这声暴怒嘶吼，王斌瞬间脸色难看至极！</br> 二皇子殿下又饮酒了，而且还是暴虐脾气全部发作了。</br> 辛辛苦苦半年的苦心谋划，在此刻全都付诸东流了啊！</br> 赵纬和秦政学见状，二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惶恐与惊惧！</br> 这位二皇子殿下，好像……不似人君啊！</br> “殿下，开门吧！是我！”</br> 王斌苦笑着开口道，屋内顿时就安静了。</br> 听见没有声音，王斌壮着强行推开了房门，只见二皇子朱高煦正披头散发地瘫坐在地上，周围到处都是空酒坛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极其刺鼻的酒精味道。</br> 看到眼前这一幕，王斌心痛得有些无法呼吸。</br> 他双目通红地看着朱高煦，厉声质问道:“殿下！为什么啊？”</br> “大半年时间都坚持过来了，殿下为什么现在又如此堕落，如此……”</br> “先生！”朱高煦痛哭道:“我错了！我错了啊先生！”</br> 见此情形，王斌一颗心沉入了谷底。</br> 事实可能比他想象之中的还要严重！</br> 王斌强忍着内心的不安，柔声追问道:“殿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那日您不是前去拉拢那李弘壁吗……”</br> 听到“李弘壁”这三个字，朱高煦就恨得咬牙切齿！</br> 李弘壁！</br> 一切都是因为这个李弘壁！</br> “那日我们去了后……”</br> 朱高煦将淇国公府夜宴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王斌听得脸色大变，甚至最后更是气极反笑。</br> 我让你去拉拢人家，最不济也要化解恩怨！</br> 可是你朱高煦倒好，这分明就是故意去折辱人家的啊？</br> 现在好了，双方彻底结下了死仇，当如何是好啊？</br> 王斌神情苦涩地摇了摇头，满心的凄苦难以言表。</br> 但他毕竟是朱高煦的谋士，当为主君分忧。</br> “殿下不可如此自甘堕落！”</br> “哪怕得罪了这李弘壁，那又如何？”</br> “难道他还敢报复殿下不成？他李弘壁决计不敢！”</br> “所以我们……”</br> “先生！”朱高煦泪流满面地看着他，哭诉道:“就是因为李弘壁一事，今日除夕国宴上面，朱能和徐辉祖大闹了一番，更是当众打了我和老三，除夕国宴也办不下去了！”</br> “事后父皇追查起来，丘福直接解甲归田了，父皇更是下定了决心，让我和老三……准备去就藩！”</br> “开春之后，父皇就会册立大哥为太子！”</br> 此话一出，王斌如遭雷击，接连倒退了好几步。</br> 完了！</br> 一切都完了！</br> 半年心血全部付诸东流！</br> 淇国公丘福致仕被逐出朝堂，自家殿下失去了他最大的倚仗！</br> 最让人绝望的是皇帝陛下的态度！</br> 经此一事，陛下只怕彻底对自家殿下失望了啊！</br> 大皇子成为太子入主东宫，此事已然成了定局！</br> 接下来，他们这些人当何去何从？</br> 王斌看着泪流满面的朱高煦，终究还是说不出半句苛责的话来！</br> 如果有可能的话，王斌自然是恨不得将这厮指着鼻子臭骂一顿。</br> 但是他不敢这么做，也不能这么做！</br> “殿下，大势已去了啊！”</br> “先生，我悔不该当初啊！”</br> 「今日五更结束，日万成就达成，朱高煦大势已去？但他终究还是个不死心的人，兄弟们快快投票支持嗷，万分感谢！」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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