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十鸢和宸王的亲事能成，那十鸢提前讨得德妃娘娘欢心也是美事一桩，母亲那里她再想办法也可，红狐皮虽少但也不是没有的。</br> 只不过。</br> 宸王殿下喜欢十鸢吗？他又知道帝钰郡主喜欢他吗？</br> “墨儿，你与十鸢说，一切随心，如果不喜欢宸王殿下，可以直接告诉宸王，宸王会出面拒了这场婚事，如果喜欢，那便试着与宸王殿下交往看看，顺便请她观察一下男子组的彩头都有哪些人分。”</br> 既然是邺王带的队，以邺王拉拢人心的手段，他不会独吞赏赐，而是会把赏赐分下去，与他一起打猎的都会得一分。</br> 只要十鸢她们仔细观察，她就能知道都有什么人和邺王一起打的老虎。</br> 想到这里，一阵隐忧袭上心头，喉咙一阵痒痒惹得楚天妤忍不住咳嗽起来，墨儿急忙倒了一小杯温水递到楚天妤的唇边，楚天妤喝了几口，才接着说道。</br> “顺便去看看外面现在什么情况，我很确定杀人的凶器是我的袖箭。”</br> “小姐，袖箭射出去之后没收回吗？”</br> 楚天妤沉着脸摇头。</br> “有的收回来了，但是天坑那里当时危险重重，我根本没机会全部收完。”</br> 如果是邺王派人做的，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br> 礼部尚书的位置大家都在抢，按理邺王得想办法和礼部的人打好关系才对，更何况这位江大人至少在明面上没听说他站谁的队。</br> 又或者。</br> 邺王知道她和太子走得近，要嫁祸给太子，江大人认为是她杀的以后，为了要给儿子报仇，投奔于邺王？</br> 不。</br> 这并不是一个聪明的做法，拉拢人心有很多的办法，死人是最蠢的。</br> 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身上明明盖着厚厚的毯子，可一股一股的凉意还是从脚底不断的往上窜。</br> 这诺大的林子，射偏的箭到处都是，凶手谁的不拿，偏要拿她的。</br> 有没有可能。</br> 凶手根本就看到了她的袖箭，也看到她拿袖箭杀人，所以他才故意挑了她的兵器。</br> 因为。</br> 凶手知道她看到邺王扑向了老虎，自然……她就该想到这件事情一定是邺王做的。</br> 如此一来。</br> 她必定会和邺王斗上，她斗上就代表太子会和邺王斗上，人命关天，这样一闹，太子和邺王就会从暗面转到明面，凶手就只要坐观两虎斗，一死一伤之后，他自然就不费吹灰之力得胜。</br> 所以。</br> 杀江少爷的不是邺王，至少邺王现在也不想和太子明着对上，否则他就不会在林子里提醒太子箭无眼，要太子小心。</br> 还是。</br> 凶手想要拿这件事情威胁自己，让程府、楚府一起听命于他？</br>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可真太看得起她楚天妤了。</br> “表妹，我可以进来吗？”</br> 程江南的嗓音响起，楚天妤揉了揉眉心，眼中闪过一丝疲惫，急忙道。</br> “进来吧，大表哥。”</br> 侍卫掀开帘子，程江南端着热气腾腾的鲜内汤、糕点、烤串走了进来，俊美的脸上满满的都是担心和懊恼，一进来他便睨着楚天妤，见她脸色苍白，程江南急忙把东西放下，手探了一下楚天妤的额头。</br> “还好不烫。”</br> 接着又端起鹿肉汤。</br> “我先喂你喝些汤，这么久了肯定饿了，烤串我挑的是最嫩的肉，而且没有放辣椒，抹了一些甜味酱，你多少吃一些，不然伤口痛还饿肚子可难受。”</br> 看着躺在榻上的楚天妤，程江南眼里怒火闪过，楚惜月身为姐姐不但不来关心问候一下，还在外面到处明里暗里贬天妤，程江南就怒火中烧，若不是方才人多，他就不止是训斥几句，而是军棍侍候。</br> “表哥，我自己喝。”</br> 楚天妤抬眸，看着程江南温柔又体贴的俊美模样，心里长长叹了一口气。</br> 大表哥真的很好，好到她无法拒绝，也无法开口，原本还想着纵然不能深爱，但也能相敬如宾，和和睦睦，于情于理，她与程江南结为夫妻一定是两家喜为乐见的，也是最为合适的。</br> “我喂你，你手一抬就扯到伤口了，这得痛多少下，乖，张开嘴。”</br> 程江南一边说着一边将汤送到楚天妤的唇边，见她乖乖的喝了，程江南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吃得下东西就好，这样才好得快，一想起先前楚天妤被箭射中的那一幕，他到现在都脑子一片空白，直到那一刹那他才在惊恐里发现自己是真的喜欢天妤的，是发自心底深处的爱慕。</br> “大表哥，我有事与你说。”</br> 楚天妤把常玉送过来图纸拿了出来，展开在程江南的面前，程江南以为她不知道这件事情，还想瞒着私下去处理，没想到她竟然已经拿到图纸了，想来应该是太子殿下，或者是宸王殿下给她的。</br> “袖箭呢？”</br> 先前禁卫军过来查的时候，他一直在皇上身边，皇上听说侍郎之子被杀，且凶手找不到大发雷霆，他根本走不开，心急如焚间只好让程墨初去暗中关注。</br> “在给我治伤的医女的手里，我请她帮忙偷偷带出去了，眼下她可能也慌得很，表哥……”</br> “我马上去处理。”</br> 这件事情不能假手他人，得亲自去处理才放心，程江南将一块糕点喂进楚天妤的嘴里，随后握住了她的手。</br> “放心，表哥不会让你有事。”</br> 楚天妤看着程江南温和一笑，表哥的手很温暖很热，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手却一片冰凉。</br> 帘子被展开，带了一丝风溜进来。</br> 太子披着一身凉意出现，进来的刹那间眼神便落在了他们握在一起的手上，还有楚天妤脸上的笑容。</br> 纵然心中激起了万千波澜，太子冰冷的脸庞也没有任何变化，楚天妤抽了一下自己的手，程江南慌忙站起来与太子施礼。</br> “殿下。”</br> 太子看了一眼旁边盘子里的东西，见她用了一半，点了点头。</br> “伤口痛吗？她们可有尽心？”</br> “殿下，臣还有事情要做，就选退下了。”</br> 程江南急着要去处理袖箭的事情，故而先行退下，营帐里只剩下楚天妤和太子，太子一撩长袍，坐在楚天妤的身边，转头冷冷的看着楚天妤。</br> “你喜欢程江南？”</br> 其实不问他也知道，要是不喜欢又怎么会手牵着手，又怎会朝着他笑，金童玉女般的模样让人看着心间发苦。</br> 楚天妤倒是未做他想，轻轻搓着自己的手真心道。</br> “喜欢的。”</br> 只是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而是至亲之间的喜欢，她欠他们太多，别说只是成亲生子就是要了她的命，她也无话可说。</br> 帐篷里的温度一下子寒冽起来，楚天妤下意识的拉了一下被褥，太子冷视着楚天妤。</br> “孤说过的，要娶你为太子妃，你可记得？”</br> “记得的。”</br> 轻轻点头，望进太子那双寒冽的眼眸里时，楚天妤有一刹那间的迷茫，她发现自己有些看不懂太子。</br> 气氛一时间沉默了下来，两个人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br> 常玉进来施礼。</br> “殿下，宸王殿下一共搜出十五把袖箭。”</br> “恩！”</br> 太子冷声应着，楚天妤心里却是一惊，十五把袖箭，一般来说大多数袖箭都是一样的，只有她的款式有明显变化，袖箭也不一样，一看就知，如果他们在医女身上搜到了，那医女会在逼供之下说出真相。</br> 事情就麻烦了！</br> 希望大表哥来得及处理。</br> 柳眉微蹙，楚天妤看向帘门，墨儿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查到消息。</br> 太子看着楚天妤略微有些焦灼不耐烦的模样，以为她不想和自己说话，心绪一下子就跌进了万丈深渊，让他整个人都有一种说不出的烦燥。</br> “你好好休息。”</br> 既然她不想看到自己那便罢了，太子刚要起身，袖子却是被人捏住，他垂眸，便看到楚天妤白皙的长指紧紧攥着他的袖子，她仰头看着他。</br> “有事？”</br> 太子冷声问着，楚天妤轻轻点头，太子只好重新坐下。</br> “杀人的袖箭，是我的。”</br> “被人栽赃？”</br> 楚天妤不会杀人，至少……与她无冤无仇的人，她不会杀，这一点太子可以肯定。</br> “应该是。”楚天妤点头“我收回了十八支袖箭，还有六支在外面，应该都在斑斓虎身上。”</br> “虎是你杀的？”</br> 太子眼中闪过一丝惊愕，说真的，楚天妤与外面传言的根本就是两个极端，眼前的这个楚天妤有勇有谋，江景年究竟有多蠢？</br> 她若为太子妃，必定是锦上添花！</br> “也不能算是我杀的，我和虎相斗的时候，已经有人和它斗过了，但那人受了重伤，我救走了，之后邺王赶来，我跑了，我走的时候虎还没有死，所以严格说起来是邺王杀的吧。”</br> “你救了谁？”</br> 太子沉声问着，方才已经点过册子，除了死掉的江侍郎之子，人数一个不少。</br> 楚天妤摇头，眼中疑惑闪过。</br> “他不是参加狩猎的人，而且满身都是伤痕，新伤旧伤一层一层，深可见骨，头发看起来有好几年没洗过了，脸也看不清，总之是一个很奇怪也很可怜的人，我让一叶把他带走了。”</br> “太子表哥，我怀疑凶手不止拿我的袖箭杀人，他还有可能看到我拿袖箭杀人。”</br> “杀了谁？”</br> 太子墨色的双目如幽潭看向楚天妤，长指微紧，这个楚天妤到底干了多少好事？</br> “一些别人布置的暗桩，可能是准备杀你的。”</br> “尸体呢。”</br> 心脏怦怦跳起来的时候，太子发现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渐渐生活起来的情绪，这并不是他喜欢的。</br> “都藏起来了。”</br> 太子拿出一份地图，楚天妤急忙倾身过去指了四个地点，太子微微转动眼眸看着依偎在自己身边的楚天妤。</br> “楚天妤。”</br> “恩？”</br> 楚天妤顺势仰头，对上太子寒冰一般的凤眸时，她怔了怔，太子亦是垂眸深睨着她，一阵凉风卷了进来，楚天妤坐好身子靠在软垫上蹙眉。</br> “真疼啊。”</br> “对不起，都是孤不好。”</br> 太子垂眸轻语时，俊美脸庞闪过一丝懊恼，如果可以，他宁愿受伤的是他自己。</br> “别这样说啊，别说是您，就是我小表哥，是十鸢她们，我也一样会这样做的。”</br> 太子点头。</br> “既然程江南去处理你的袖箭，那孤去处理那些尸体，你别担心，安心养着。”</br> “好。”</br> 太子起身走出营帐，帘子落下的时候，他身上的气息刹那能冻起整个猎场，他的身体但凡出问题都有可能引出……</br> 所以。</br> 楚天妤救了他好几次！</br> 不到一刻钟，明玉、常玉、青玉、白玉四大侍卫齐齐出动，前去处理尸体，接着又有人将程江南一起请到了宸王的营帐里，而太子就在那里等他。</br> 楚天妤暂时松了一小口气，直到墨儿回来她的心又提了起来，见墨儿神情紧张，楚天妤示意她喝些水，墨儿喝了两大盏这才来到她的身边。</br> “小姐，表少爷的袖箭也被搜出来了呢。”</br> 楚天妤点了点头，小表哥的袖箭一定没来得及处理，这她猜到了的，不过倒也不慌，因为表哥的袖箭和她的不一样。</br> “十几把袖箭都与凶器不一样，所以那些少爷都排除了嫌疑，但是听说以后的猎场都不准带袖箭和一应暗器。”</br> 楚天妤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里无比的感激大表哥当时改装她的袖箭，否则找出来的十五个主人全都要下狱。</br> “小表哥现在人在哪？”</br> 虽然小表哥平时一副纨绔样，但事实上很能干，她相信小表哥应该能沉着应对。</br> “在烤肉。”</br> 楚天妤点头，他越是放松纨绔，对他越有利，指了指盘子里的东西。</br> “把这些东西吃了吧。”</br> 墨儿刚想说让小姐再吃一点，帘子却是一掀，风涌进来时，程墨初端着一大盘子烤串、烤肉进来。</br> “表妹，我给你烤了一些肉，鹿肉、兔肉、野鸡……而且我割的是左前腿位置上的嫩肉，咱们来个以形补形啊。”</br> 看他</br> 见小表哥神情轻松，语气轻快，楚天妤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看来问题都解决得差不多了，墨儿让开位置朝着程墨初施了一礼，程墨初把东西摆好之后，端了一小盘子呈到楚天妤的面前，叉了一块肉喂进楚天妤的嘴里。</br> “袖箭已经被大哥处理掉了，这世上再无那把袖箭。”</br> “可惜了。”</br> 楚天妤轻声说着，程墨初却是一扬俊脸。</br> “有什么好可惜的，回去之后，重新给你设计一款。”</br> “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杀礼部侍郎之子呢，而且啊，江侍郎就那么一个嫡子，他一死，江家可就后继无人了，江夫人身子不好，听说不能生了呢。”</br> “什么？”</br> 楚天妤心中微惊，江侍郎竟然只有一个嫡子。</br> “是啊。”程墨初点头“江侍郎与江夫人是青梅竹马，成婚之后就没纳过妾，所以只有江少一个儿子。”</br> ……</br> 楚天妤脸一沉，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跳出来，可就是抓不住。</br> 一般来说，官员家中都是三妻四妾，嫡系就算是不多，庶系也会不少，儿女是不愁的，可江大人却只有一个儿子，如今才十三岁就死在了猎场，楚天妤都可以想象得到江大人和江夫人的悲伤该有多难熬。</br> “皇上那里呢？”</br> “皇上还在生气，这件事情大部分人是不知道的，皇上发了很大的火，如今宸王殿下已经秘密派人去通知江府了。”</br> 楚天妤只觉得浑身透凉，凶手隐藏在暗处只怕是掘地三尺都未必找得到，就算是找到了她这里，也找不到幕后的那个人。</br> 不行。</br> 她不能坐在这里等着查上来，得想办法让凶手自己跳出来。</br> 十鸢那里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才对。</br> “哦对了。”程墨初想起了什么“方才沈小姐与我说了几句话，她让我告诉你……”</br> 程墨初倾身在楚天妤的耳边将那些人的名字一个一个说出来，楚天妤沉着脸蹙眉点头。</br> “我知道了。”</br> “沈小姐领了红狐的彩头，德妃娘娘很高兴，不过她却把红狐留下来了，说要送给你。”</br> 楚天妤眼中顿时溢出无奈，她都说了让十鸢送给德妃娘娘，这样提前与未来婆母抓好关系多好啊。</br> 心间暖意重重，楚天妤当真是欢喜极了十鸢这样是非分明的女子。</br> “表妹，你脸色很白，还是赶紧躺着休息吧，有事叫我去跑腿，跑断了都行的啊。”</br> “好，小表哥你快回去吧，不要离开太久，免得有人起疑。”</br> “好。”</br> 看着程墨初的身影离开，楚天妤刚要躺下，却又有人来禀说是玉殊公主派人过来了。</br> 墨儿急忙迎了出去，玉殊公主的贴身嬷嬷将礼物给了墨儿，说了几句便走了。</br> 墨儿端着沉沉的礼物进来，放在桌子上打开一看，随后惊呆了。</br> “这么贵重？”</br> 一共是六件，件件贵重无比，且都是皇室之物。</br> “小姐，那位嬷嬷说公主让带句话给您。”</br> 楚天妤看着墨儿，墨儿一个字一个字道。</br> “玉殊公主说，楚天妤，你是个好的。”</br> 楚天妤的唇便抿了起来，这位玉殊公主真有意思，这句话她明白了，玉殊公主这是在还人情。</br> 邺王送给她的礼物，楚天妤揽了下来说是她送的，这要一来皇上那里免了一桩责罚，也免了被人议论，所以玉殊公主是承了她这个情。</br> “墨儿，你可看到步宛樱了？”</br> 玉殊公主极疼爱这个外甥女，养得娇贵不说，听说还生得明艳倾城。</br> “见着了，四大美人奴婢可都见着了，奴婢不明白大小姐怎么也会名列四大美人呢？”</br> 楚天妤笑着摇头不语，楚惜月借着她的东风位列四美之一，就是不知道这个名声还能维持多久。</br> 与墨儿说了一会话，楚天妤的情绪终是放松了一些，墨儿转身去收拾东西，楚天妤看着帘子门，额头上又开始窜出细密的汗珠。</br> “小姐，可是伤口又疼起来了？”</br> 墨儿顿时焦灼不已，小姐这般模样，要什么时候才能好啊。</br> “是啊，墨儿，我好疼……”</br> 楚天妤轻声言语着，嗓音里染着一丝娇气，墨儿顿时红了眼眶，小姐从不轻易喊痛的。</br> 啪……</br> 外面传来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墨儿吓了一跳，急忙转身出去，却又瞬间跪下。</br> “奴婢见过邺王殿下。”</br> 此刻的邺王却只是定定的站在门口，身形如苍松般一动不动，眼神却是死死的盯着榻上的楚天妤。</br> “我好疼……”</br> 这三个字就像是疯魔了一样在他的耳边不断的徘徊，不断的徘徊……不断的徘徊……</br> 他记得这三个字，也记得这个语调，这个嗓音。</br> 甚至。</br> 在他听到楚天妤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梦里她在自己身下哭着虚弱喊叫的画面就那么跳跃了起来。</br> 当他抬眸，看着楚天妤苍白的脸蛋，那梦里一直模糊的模样就那么清晰了起来。</br> 是她！</br> 是她！</br> 邺王已经梳洗，换了一套紫色的王袍，长发被紫玉冠束着，尽显玉树临风，墨儿抬头却发现邺王整个人都不对劲，他死死的看着楚天妤，神情满是惊愕，甚至还有一丝不相信。</br> 楚天妤也睁开了眼睛，在看到邺王那一身打扮时，毯子里的楚天妤突然间颤抖了起来，她慌乱的转动着眼珠，手攥紧了被子，想要躲起来，想要藏起来。</br> 是他！</br> 上一世他穿的就是这套锦服，就是这个模样，明明生得俊美不凡，可却是一个恶魔。</br> 不。</br> 楚天妤张嘴想要告诉墨儿让邺王走，可是喉咙里发不出一丝的声音，就像是被邺王狠狠的掐住了一样，整个身子，每一寸肌肤都疼痛了起来，像是火灼一样。</br> 眼泪就那么一颗一颗的坠落，楚天妤眼里的惊恐也不断呈现，她变得无助，变得更加虚弱……</br> 砰。</br> 摔下软榻的时候，墨儿亦是吓得尖叫了一声，转身冲进了营帐。</br> “小姐。”</br> 墨儿想要扶起楚天妤，可肩膀被人捏着往后一推，墨儿摔了出去，慌乱间却看到邺王冷着眉眼将楚天妤抱了起来……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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