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心一样的剧痛像滚雪球，越滚越大，从她的肚子里一下子钻向四肢百骇，痛得帝钰龇牙欲裂，凄厉尖叫时，她瞪着血红的眼睛拼命的喊叫了起来。</br> “父王……父王……救我……母妃、哥哥……你们快来救我啊……”</br> 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疼的毒药，简直比要她死还要严重，帝钰挣扎得白皙脖颈一片涨红，青筋暴跳，痛得整个身子往后仰，她不想痛，不想痛了。</br> “郡主，咱家只问你一次，杀沈十鸢的事情是不是你谋划的，为了什么？”</br> 帝钰根本无法承受这种痛苦，急得哭着摇头大喊。</br> “我说，我说，但是你要给我解药，我受不了，我不想再痛了。”</br> 于公公那张好看的脸上顿时扬着好看的笑容，他往后靠了靠，搭了一个二郎腿，抬手轻轻捏着一缕白发把玩着，那双狐狸一样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br> “和咱家谈条件，可你有资格么，帝钰郡主！”</br> 平步和青云听着顿时笑了起来，慎刑司看着不过是宫里的一个小地方，但犯了事的人能不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可都是于公公说了算，更何况这些年于公公公正且严明，从不出错，皇上也是很喜欢他的。</br> 帝钰痛得死去活来，哭声凄厉尖叫声不断的徘徊，喘息间，她终于知道自己碰到硬骨头了，急忙喊道。</br> “我没有资格和你谈，求你饶了我，求你了，我说就是。”</br> 于公公这才稍微满意了一些，抬手时，平步把解药喂进了帝钰的嘴里，帝钰跌坐在地上，抬头瞪向于公公时，她的头发丝已经全都湿透了，可见她方才是有多痛。</br> “郡主，别在慎刑司玩花样，因为那都是奴才们玩了剩下的。”</br> 青云淡漠的提醒着，帝钰眼里露出一丝恐惧，最后只得哭着嚷道。</br> “这事不能怪我，都是沈十鸢的错。”</br> “我和宸王殿下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很好，可她沈府不自量力，竟然想打宸王府的主意，王妃只能有一个，侧妃一个都不许有，她沈十鸢给我提鞋都不配，竟妄想当宸王妃。”</br> “你就那么确定她会是宸王妃？”</br> 于公公笑了笑，眼里闪过一丝嘲讽，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这些高明大院啊，是很容易养出这种蠢货的，不像楚天妤，一直在苦痛里挣扎，才有了今天的冷戾。</br>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但是我在宸王的书房里发现了沈十鸢的画像，如果他不喜欢沈十鸢，怎么会亲手画她的画像？”</br> 宸王殿下画功了得，但也不会随便给人做画，而且他和沈十鸢并没有面对面相处太久的机会，只能说明，他是靠着记忆画出来的，那栩栩如生的模样几乎可以看得出来，宸王对于她已经铭记于心了。</br> “是宸王喜欢她，你怎么不杀宸王，而去杀沈十鸢呢？”</br> 于公公这样问的时候，帝钰便喘息着不说话，她蹲在地上紧紧地抱着自己哭得歇斯底里。</br> 于公公笑着点头。</br> “专挑软柿子捏，可死了一个沈十鸢，也许还有十个沈十鸢呢，你要怎么处理，难道都杀了？”</br> “是。”</br> 帝钰重重点头，她就是这么打算的，谁想嫁进宸王府先活命再说，否则，全都得死。</br> “宸王说过他会娶你吗？？”</br> 于公公这么问的时候，语气里的嘲讽几乎是藏不住的，帝钰知道他这是羞辱自己，只是嚎啕大哭了起来，嚷嚷道。</br> “我要见父王，我要见母妃，我要见哥哥，他们一定会帮我的，你们不能把我怎么样。”</br> “咱家的确不把你怎么样。”</br> 于公公看了一眼整理出来的供词，又拿出自己的私印盖上之后，便抬了抬手。</br> 平步上前去放帝钰郡主，青云则是把供词送去玉章宫。</br> 帝钰郡主几乎是一路狂跑奔出慎刑司，接着又被人接到了玉章宫，彼时，皇上已经看完她的供词，殿内此刻已是阴沉一片。</br> 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位大人沉着脸没有说话，宗人府副族长垂眸不语，皇室的事情，除非逼不得已，否则他们一般是不管的。</br> 太子、邺王、宸王、昊王昂身玉立，也都没有说话，皇上捏着那份折子，看向祁王爷。</br> 祁王爷脸上露出难色，皇上沉声道。</br> “人证、物证俱在，祁王，你让朕如何是好？”</br> “皇上。”祁王急忙上前跪在了皇上的面前“臣弟就这么一个女儿，来之不易，自是娇惯了一些的，皇上，事情已经发生了，臣弟也做了补救，也和沈府达成了和解，皇上若是不信，可宣沈大夫人进宫一见。”</br> 提起沈大夫人，皇上还曾赞赏过她，说她进退有度，处事公允，是沈府的当家好主。</br> “宣。”</br> 皇上点头，沈大夫人被疾疾地接进了宫里，跪在皇上面前的时候，她一身素雅，脸色惨白，手腕上隐隐的可以看到伤痕。</br> “皇上，这件事情臣妇的确是不愿意闹得沸沸扬扬，臣妇几次三番想要楚天妤把十鸢的尸身交出来，楚天妤都断然拒绝，打着要给十鸢报仇的幌子，臣妇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何居心。”</br> “楚天妤名声一直很差，若是她想借我儿之死，在京城让名声翻身，那她也太狠了一些。”</br> “皇上，求您让楚天妤把十鸢还给臣妇好生安葬吧，臣妇想要她早日瞑目啊。”</br> 钱多多、杨乾坤、程墨初听着沈大夫人的话，几乎是目瞪口呆，十鸢那样美丽，那样柔顺，怎么会有一个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娘啊。</br> 钱多多哭着冲上去一把将沈大夫人掀得摔倒在地，指着她怒骂。</br> “你简直不配做十鸢的母亲，天底下哪有您这样做母亲的？看着自己的女儿那般惨死，不但不追究，还想息事宁人，沈大夫人，你配做她的母亲吗？”</br> “多多。”</br> 都察院钱大人急忙上前一把拦下了自己的女儿，钱多多扑进父亲的怀里哭了起来。</br> 杨乾坤亦是转头擦泪，程墨初看着两个好姐妹擦眼泪，咬牙上前道。</br> “皇上，墨初实在是不明白，这利益、钱财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可以放弃亲生女儿的性命？”</br> 这话让祁王爷和沈大夫人脸色大变，这是在指他们进行了暗中的交易，说不定还有皇上不知道的内情。</br> “不瞒皇上您说，墨初要是被人害死，我敢肯定我父亲和母亲一定会倾尽一切为墨初报仇，就是楚天妤，她也会为我这个表哥报仇的。”</br> 钱大人拍了拍女儿背，钱多多抽泣着转身走到杨乾坤的身边，钱大人才冷着眉眼道。</br> “沈府百年门楣，倍受世人尊敬，原来是这样维持起来，未免也太唇亡齿寒了一些。”</br> 被都察院这样说，沈大夫人的身子就剧烈颤抖起来，脸色越来越难看，沈府不能亏败在她的手里，她不做这百年的罪人，绝不。</br> “王爷，臣想知道祁王府和沈府达成了什么样的和解？”</br> 祁王的脸色顿时青一阵红一阵，怒得不行，他总不能告诉钱大人，送了十几车金银珠宝各种首饰钱财买沈十鸢的命吧。</br> 可若是不说，皇上一定怀疑他拉拢了沈府，私底下做什么交易。</br> 咬牙间，祁王上前道。</br> “本王带着帝钰亲自去沈府负荆请罪，并且承诺往后帝钰给沈大夫人养老送终，补偿于她。”</br> “皇上。”沈大夫人眼眸一动，挤出一行泪“臣妇失去了女儿，已是悲痛万分，臣妇不想再看到祁王爷也失去女儿啊。”</br> “臣妇也相信帝钰郡主经此一事，一定会长大，一定会懂事，往后不再犯就好了。”</br> 这话说得……简直是在情在理，怎么听怎么是对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那种感觉怎么样都是别扭的。</br> 楚天妤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她嘲讽地看着沈大夫人，这个人还真是……</br> “臣妇恳请诸位大人不要将十鸢惨死的事情说出去，就给十鸢留一个脸面吧。”</br> 沈大夫人说完便砰砰地磕起了头来，直到额头上溢出血痕，她才抽泣着停了下来。</br> “楚天妤。”</br> 皇上看着楚天妤。</br> “你看到了，她们愿意和解，此事说到底你还是一个外人。”</br> 楚天妤和宸王袖子里的手倏地紧攥，齐齐看向皇上，皇上接着说道。</br> “既然这样，那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吧，祁王，你也该好生教育自己的子女，不可再这般胡闹了。”</br> “是，臣弟以后再也不敢了，多谢皇上。”</br> 祁王爷欣喜上前施礼，帝钰眼中的恐惧迅速退散，转头有些得意地看向楚天妤和钱多多、杨乾坤她们。</br> 她就知道她不会死的！</br> 父王那么疼爱她，那么爱她的母亲，怎么会舍得她死。</br> “散了吧。”</br> 皇上沉沉说着，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的楚天妤，起身离开。</br> 大家齐齐施礼，直到皇上离开，楚天妤还是那副咬牙切齿，怒得浑身颤抖的愤怒又悲伤的模样。</br> 祁王爷牵着帝钰的手，转身时冷眼看着楚天妤。</br> “噗……”</br> 祁王爷一口唾沫吐在了楚天妤的身上，随后父女二人嚣张万分地踏出玉章宫……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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