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br> 一颗瞪着大眼珠的人头瞬间从颈子分离出去，飞向空中的时候，血珠成串四溅，随后重重地跌落在地上滚动了起来，接着那高大的身躯也轰隆一声砸在了地面上，声音大得地面都颤动了起来。</br> 这一幕速度极快，也毛骨悚然，饶是楚天妤站得远，抱着的胳膊也一下子松开，眼里的惊愕四溢。</br> “殿下。”</br> 高远和李木快步冲了上去，心中有些慌意闪过，殿下藏了这么多年，给人的印象一直都是被皇上打压，被诸王排挤，所以一定是非常难出头的。</br> 可他刚刚却在曹镜九将将要斩杀他的瞬间出手，一刹那将他的人头斩下，就算是周围的侍卫也看出来了，太子殿下绝非传言中的那般没有能耐。</br> “人头收起来。”</br> 嗓音如寒冰，似在千里之外传来，太子垂眸冷冷看着剑尖上不断坠落的血珠，将剑扔给明玉，转身朝着楚天妤走去。</br> “你看到了，以后的孤身上还会有更多的鲜血。”</br> 楚天妤红唇微抿，轻轻点头。</br> “我也一样。”</br> 之所以还没有杀二姨娘，没有杀楚惜月，为的就是等楚大将军回来，这些账要一起算才有意思。</br> 而江景年，现在的他水深火热，过得苦不堪言，比死要难受多了。</br> 听着她轻描淡写的话，看着她眼里一丝恐惧都没有，太子那双墨黑的眸渐渐地溢出一丝火焰，那是志同道合的畅快，也是同道中人的爽利。</br> “楚天妤，你可愿意与我一起踏进那修罗场，不论生死走下去。”</br> “好。”</br> 楚天妤看着太子伸出来的手，嘴里应着，但动作却迟疑了一下，太子知道她的顾虑，主动握紧了她的手。</br> 却在这时候，青玉奔了过来，蹙眉急道。</br> “殿下，曹镜九的身上没有兵符，总兵府也没有找到，而且……总兵府里只有一堆侍妾、下人，他的妻子和女儿已经不见了，曹北辰还在城里……”</br> “还有一件，江小姐带着丫鬟出去了，暂时不知道去了哪里。”</br> 她是突然间出去的，而且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连她身边的奶娘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br> 太子和楚天妤迅速对视了一眼，楚天妤轻声道。</br> “我去找江小姐，就算要出事，也不能是在翼州。”</br> 否则她身后的丞相府一定会给太子府重击。</br> “孤把青玉、白玉给你。”</br> “好。”</br> 楚天妤点头应下，带着青玉、白玉转身离开，去了江静檀的院子问了奶娘几个问题，奶娘却是一脸慌乱，只说她有些头痛睡下了，醒来的时候，小姐就出去了，楚天妤沉着脸点头，转身出了府。</br> 接着。</br> 太子也带着人出府去找曹镜九，程江南负责城内的巡防，大家都分头行事。</br> 楚天妤站在人影绰绰的街头，环顾一圈，忽然间发现百姓们都兴奋地往一个方向跑，而在人群拥挤处，江静檀和她的丫鬟也被人潮挤得只能往前走。</br> “大娘，你们这是做什么？”</br> 墨儿拉着一位大娘急忙问她，那大娘一把挣脱了急道。</br> “那边有善人在派钱，快点去啊。”</br> “小姐。”</br> 墨儿蹙眉，这种时候怎么可能有善人在派钱，一定有什么问题，楚天妤看了一眼黑压压全是人的街市，转身朝着河边奔去。</br> “我们走水路。”</br> 至少要弄清楚那边发生了什么，是不是真的有人派钱，然后再想办法把人群里的江静檀给拉出来。</br> ……</br> 而太子一行正朝着曹北辰所在位置疾走，太子俊脸阴沉，双眸冷戾，满身的戾意似乎下一刻就要爆发。</br> 兵符只能是在曹镜九儿子的身上，他大概料到自己来这里凶多吉少，所以提前把兵符交出去了。</br> “殿下。”</br> 程江南蹙眉朝着这边奔了过来。</br> “殿下，曹北辰在那条巷子里，被杀了。”</br> 太子大步流星朝着左边的深巷里奔了过去，冰冷的穿堂风涌过来的时候，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就那么冲了过来。</br> 脚下是一大滩鲜血，众人踩着鲜血一步一步冲到那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面前，程江南把人翻过来一看。</br> “是曹北辰。”</br> 太子蹲下身子但看他的气息，只剩下一点微弱的气息，想要救活是不可能的了。</br> 抬手将怀里一直带在身上的药瓶拿了出来，李木急得眼睛发红道。</br> “殿下，这是给您救命的药啊。”</br> 只有一颗，很是珍贵，用在一个必死的人身上，不值得。</br> “他必须开口。”</br> 太子冷沉着俊美的脸庞，捏着曹北辰的脸颊将药喂了进去，李木拿出银针从他的胸口迅速刺入，护住他的心脉。</br> 一时间。</br> 巷子里只听到冷风呼啸，所有的眼睛齐齐冷瞪着曹北辰，心都提了起来。</br> 直到看到他的手微微动了一下，李木才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太子扣住他的脉息，问他。</br> “曹北辰，兵符在哪里？”</br> 曹北辰视线朦胧，以为自己死了，却在听到太子的声音后，才发现自己竟然还活着，看到自己胸口长长的银针，发现竟是太子救下了自己时，他眼里的复杂难以言喻。</br> 红唇嚅嚅，他看着太子，眼角泪珠落下。</br> 他不敢相信，在背后捅他一刀的竟然是他的兄弟，三年多来，他与这些兄弟们在翼州活得风生水起，这些兄弟一个个都服他，也对他很好，甚至为他挡过刀，拦过箭，他把这些兄弟当成自己的胳膊，当成自己的腿一样的看待，信任着他们。</br> 刀刺进身体，他震惊回头，却看到往日最好的兄弟撕下了自己的伪装，露出一张火罗国特有的面庞时，他才发现自己竟然被骗了好几年。</br> 也在这一刻，他才知道，因为他翼州城里已经埋伏了好多的火罗国人。</br> 他们笑着把刀子抽出来，一脚踢开他，然后笑着和兄弟们说要去把百姓引到一起屠尽百姓，要让整个翼州大乱，然后他们趁着乱子把珍贵的东西全都抢走。</br> “我……我父亲何在？”</br> 父亲让他带着家人离开，可他自己一个人涉险，很可能已经死在太子的手里。</br> “曹镜九已死，曹北辰，你若想家人平安，快点供出兵符的下落。”</br> 程江南蹙眉急语，高远和李木也是心急如焚，这曹北辰气息越来越不行了。</br> “曹北辰。”</br> 太子冷声言语。</br> “这翼州百姓何其无辜，你怎能弃他们于不顾。”</br> 曹北辰眨了一下眼睛，长睫颤抖不止，最后看着太子红唇动了动，太子俯身，曹北辰颤声道。</br> “兵符已经被洛无生抢走了，他是火罗国人。”</br> “还有别的办法调兵吗？”</br> 若再不调兵保护翼州，后果会不堪设想。</br> “没有，只听兵符之令。”</br> “你们私藏的二万兵马呢？”</br> 程江南捏着曹北辰的胳膊问他，曹北辰猛的瞪大眼睛，身体狠狠颤抖起来，程江南心里简直翻江倒海。</br> “曹北辰，供出他们的下落，孤饶你母亲和妹妹不死。”</br> 曹北辰的呼吸渐渐地急了起来，张嘴……太子俯身……可也就一会儿，程江南便发现自己握着的胳膊往下一跌，曹北辰断了气。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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