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云昭这才面露感动之色,“太后娘娘厚爱。”</br>  胡得中称呼她夫人也没错,她毕竟已经成亲两年了,但在她看来名字不过是称呼,她只是她!</br>  胡得中见此心中越发确定自己的判断,暗自想着只有长期被冷落,只要太后娘娘对她随便施点恩,她便能对太后娘娘感恩戴德,忠心耿耿,如此也让太后娘娘和他省去不少心思。</br>  胡得中心下很是满意盛云昭的知情识趣,暂时也很乐意唱白脸的人,“时候不早了,夫人,那我们就起程吧?”</br>  盛云昭也不愿胡得中在盛府停留的时间太久,故而,并未拒绝。</br>  太后对她还真是用了心的,不但派了心腹亲自过来,还派了皇家御卫前来护送。</br>  与其说是护送,不如说是押送,但大家都心知肚明罢了。</br>  盛云昭面无表情的钻进了车里,她太清楚太后的用意了,如此恐怕是怕她半路逃了。</br>  另外,看来她的驻颜丹起到了作用也不小,盛云昭一坐进宽敞的马车里便勾起了唇角。</br>  坐好后,盛云昭这才淡淡的道:“到昌兴街前面停下,我接个人。”</br>  胡得中很是好说话的答应了,命令车夫先去昌兴街那边。</br>  与此同时,盛家,何氏还是没忍住落了泪,“看着她那孤单的背影我的心和被剜了一块似得……”</br>  盛宽最是看不得何氏掉眼泪,可当着母亲的面哄媳妇,他有些难为情,急的抓耳挠腮的原地转圈:“你别担心,大宝为我们着想,我也不是那心大的,等过两天偷摸的送俩人过去……”</br>  老太太看着儿子就和那猴子似得,不忍直视,实在懒得看他,转开了脸,却没有阻止儿子的做法,心里反而暗暗满意儿子总算长进了。</br>  可是何氏眼泪来了想收却是很难,“这些年,我都已经将她当成我的亲生女儿了……”</br>  “住嘴!”盛老夫人陡然一声厉喝。</br>  何氏吓得一哆嗦,面色一下就白了,有些不安:“母亲,我……”</br>  盛宽也被母亲这一声吓的虎躯一震,转而便道:“母亲,您吓到她了……”</br>  “那就管好你们的嘴巴!”盛老夫人声音严厉的道:“你们嘴若再没个把门的,就不是简单的被吓到了,而丢的是一府的命!</br>  不止皇家和淮南王,而且还会遭到天下人的抨击和讨伐,这个后果你们若能承受的住,那就尽管随便说!”</br>  这也是她当年为何要做那个棒打鸳鸯的恶人的缘由,只能说造化弄人!</br>  夫妻俩面色也都有些凝重起来,规矩的站在盛老夫人面前,“儿子、儿媳知错……”</br>  盛老夫人的脸色依旧没有半分缓和,严肃的道:“记住,任何时候,她都是我盛家的掌上明珠,万不可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世!”</br>  ……</br>  这边了,盛云昭在自己那间还未挂牌匾的门面前叫停了马车后下来,对胡得中客气了句,让他等片刻。</br>  胡得中很是和善的让她尽管去,这点子的小事,他自是愿意卖个人情给她。</br>  昨晚就有人将盛云昭的一切资料送到了他的手里,这间铺面是她的嫁妆,他也是清楚的。</br>  这无关紧要的方便,他不吝啬的给她了,只希望将来她能痛快的给自己方便。</br>  好在盛云昭进去没有多久,便带着一个身材肥胖的女子走了出来。</br>  又与胡得中看到的资料对上号了,应该是盛云昭的心腹婢女芸娘了。</br>  “夫人请上车,芸娘姑娘也请……”</br>  芸娘上车前瞥了胡得中一眼,进了马车里,车帘一放,她便凑近盛云昭的耳边问道:“主子,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告诉他了?”</br>  后面问的那句,她觉得不大可能。</br>  “是啊,连你的名字都知道,可见是用了心思的……”盛云昭轻声呢喃了句。</br>  她真切的知道自己如今无异于与虎谋皮,可是,做生意都有风险,更遑论眼下这复杂的局势呢。</br>  可是芸娘听了却是心下一凛,刚要说些什么,抬眼间,见盛云昭目光深邃莫测,她一下就将要出口的话吞了回去。</br>  主子刚刚进去的时候,她和知春还有松伯在里头急的如热锅里的蚂蚁似得,主子也只匆匆交代了几句而已。</br>  但不管怎么说,主子全须全尾的回来便是好的。</br>  她知道现在不是询问的时候,她便压下了心中的疑团不急着追问了。</br>  万佛寺坐落于京城南城外三十里处的半山腰处,山峦逶迤,林木葱茏,热烈绚烂的阳光洒落下来,映衬的这层叠错落的佛寺越发巍峨而庄严。</br>  她们一行人并未进入寺院,而是进了寺院旁侧的一条夹道,径直向后山方向而去。</br>  夹道里连个人影儿都没有,幽静而深远,这是皇室中人前往后山的专用通道,平时是不对外开放的。</br>  而是只有皇室中有人前来暂居或是祈福等过来时,才会打开这个通道。</br>  后山的半山腰处设了不少规整独立居舍,足有十多个院落,每个院落都有一定的距离,清净又雅致,像是不问世事的俗世之外的一方净地。</br>  盛云昭上来后累的出了一身的汗,迎接她们的是两名居士打扮的女子,看着年岁都没有超过三十岁。</br>  “奴婢采青、采微见过胡总管。”</br>  二人一个圆脸名唤采青。</br>  一个尖脸,名唤采微。</br>  胡总管拿捏着高人一等的姿态,“夫人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为太后娘娘祈福,你们好生服侍着。”</br>  二女和他目光相接了一瞬,行了一个佛门礼,应承下来的同时打量着盛云昭,那目光里带着审视。</br>  只是在看到她那张清丽的脸孔刹那,眼神里却都闪过一丝妒忌。</br>  胡得中深深地看着两个人一眼,才对盛云昭道:"咱家总算将夫人送到了佛门重地,夫人有什么需要尽管和她们说,咱家过段时间就来……"</br>  “我送胡总管。”</br>  采青说了句,对采薇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便跟着胡得中走了。</br>  到了东侧夹道口处,采青问道:“胡总管,这位什么来历?是如以往那般还是……”</br>  胡得中对采青一笑,“既然来了这里,自是急需驯化的笼中鸟儿,不用客气,只要别把人折腾死了就成。</br>  不过采青姑姑需记得将人看住些,别让人逃了,太后娘娘留着她可是有大用的。”</br>  得了准话,采青的嘴角微微裂开,眼神中流露出一记诡异的笑容,“胡总管尽管放心。</br>  等您来的时候,奴婢保准给您一个听话又乖巧的人儿,只是奴婢们来这里已经十多年了……到时,还请胡总管为奴婢在太后娘娘跟前美言……”</br>  胡得中自是对采青有信心的,哪次太后和皇上打擂发配过来的妃子,再回去的时候不是规规矩矩服服帖帖的?</br>  他左右看看,“这里安静是安静,可采青姑姑还年轻,长久留在这里着实是可惜了,放心,这次只要采青姑姑真将人调教好了,回宫之事也就是小事一桩了。”</br>  ……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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