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云昭便将那有问题的香对苍易说了一遍。</br>  苍易听完面色凝重,他本就是个聪明人,只一想便明白了:“你是怀疑有人针对将军府?”</br>  “没错,不然谁又会如此煞费苦心的针对一个后宅妇人呢?但愿是我想多了,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暂且不宜声张。</br>  对方在暗,我们在明,我们先按兵不动,不要打草惊蛇,我就看看顺藤能摸出什么样瓜!”</br>  苍易转眸看去,少女的眼中是一片冰寒和杀意,他心中一震,心里有些难过,是那人将她变成了这般模样吗?</br>  “好,我知道了,你……照顾好自己,家里的事你放心吧。”苍易心下自责,他的确忽略了。</br>  “你管着府中大小诸事,怎么可能面面俱到,事事都能兼顾呢,况且,那香又是母亲从外头带香回来,也没有和你打招呼,对方大概就是看出她心思简单,才找她下手的!”盛云昭眯了眯眸子,沉吟的道:“再大胆点猜测,我还怀疑对方有可能了解母亲……”</br>  京中各家权贵用香相当严谨的,不但从专门可信的铺子订购,还要经过检查后才会送到主子的房里。</br>  这样也是为了防止被人钻了空子,也避免了有心人在香上做手脚。</br>  可对方利用自己出家人的身份,怎么就这么巧的偏偏找到何氏?</br>  这才是她的疑点,若是不了解何氏,是绝对不敢这般明目张胆的给她这种害人的东西。</br>  而且他又怎么确定何氏回深信不疑的直接用这香呢?</br>  显而易见对方的心思之险恶。</br>  “你的意思是府中有内鬼?”苍易眸光闪过一抹凌厉,“我知道了……”</br>  盛云昭颔首,眼看快要到大门口了,她话锋一转,有些歉意的道:“难为你了……”</br>  苍易神色微讶了下,转而便明白她说的是宋姨娘对他言语刻薄的事,他不以为然的轻笑了声,“没什么。”</br>  看他唇角的笑依旧温和而纯挚。</br>  盛云昭有些气馁,停下脚步忍不住道:“我就不信,凭你的手段,还收拾不了宋姨娘,为什么还容她蹬鼻子上脸?”</br>  她那像是他受了大委屈似得露出这愠怒的小表情,像极了一只即将要发怒的猫儿般。</br>  她本也是不争的性子,如今为却为他这般,可见是真的变了不少。</br>  苍易心下柔软,他抬起手抚了抚她的头顶,“她毕竟是将军的妾室,我不看别人,看在将军的面子上也无需与她计较。</br>  更何况,她也欺不了我去,看看,今日她不是受了教训?”</br>  他目光本就温暖,此时看着她的眼神里温柔的似乎能滴出水般,让盛云昭心下有些莫名的慌了下,当即移开视线继续向前走,“好吧,既然你都觉得没什么,我也是白操心。”</br>  苍易提步跟上她,正色的道:“阿昭别气,主要是我个大男人总不能与女人去争口舌之利,实在有失风度,不过以后还得仰仗阿昭护着我些才好……”</br>  他这种示弱的话信口拈来,可盛云昭听了却脸一红,白了苍易一眼,“你消遣我!”</br>  “阿昭这可冤枉我了,我可是认真的。”苍易嘴里说着认真,可是眼角眉梢都含着浅浅的笑意。</br>  大门一开,一眼看到大门外的人,苍易眼里的笑意尽数散了干净,冷意爬上眼眸。</br>  只是纪轩并未留意到苍易,目光如同黏在了那个身着素裙,从容尔雅的女子身上。</br>  明明刚刚她的脸上还带着浅淡含蓄的笑意,只是在看到自己的时候,脸上只剩下冷静淡漠。</br>  他眼神黯然了下,迎上前,“云昭。”</br>  只是盛云昭好像没有听到一般,而是对她旁边的人说道:“回去吧,我走了。”</br>  纪轩这才施舍般的转眸看向苍易,男子一席深袍,如墨乌发被一根玳瑁发簪固定在头顶,衬得他容貌清隽,气质高华。</br>  这一细看之下,怎么看都感觉不是印象里那普通的将军府管家。</br>  他不是第一天认识苍易,可他却低调的弱化自己,这么久以来,他总是忽略了他的存在。</br>  纪轩看着盛云昭与苍易明显亲昵的神情,目光里不由多了一丝怀疑!</br>  太阳被一大片阴云遮挡住,看着像是要下雨的节奏。</br>  不少来往行人行色匆匆的,也有不少商户急着收拾摊位,就怕淋了雨。</br>  盛云昭想着的却是自己那香铺明日挂匾营业的,可如此一来,耽误她发家致富。</br>  又加之这一天两次的看见纪轩,心情就更不好了,她和苍易说完了话,便直接快步越过纪轩上了自己的马车。</br>  可是她还是低估了纪轩的纠缠和执着的本事,竟然随后就跟着上来了。</br>  “出去!”盛云昭冷喝一声。</br>  纪轩心里有些委屈,可面上却是半点都不在意她的冷待,挑眉笑道:“你这翻脸无情让我都佩服了,我送你回去就下去。”</br>  “谁要你送?”盛云昭从不知道纪轩还有这么大度不要脸的一面,随即冷笑道:“既然世子知道我是这样的人,那就不要自讨没趣,快下去。”</br>  纪轩眸光里带了几分宠纵,对外一声,“走吧。”</br>  不等盛云昭开口他立即道:“你也不想在将军府门口让人看笑话吧?”</br>  这句话恰恰戳在了盛云昭的软肋上,她目光里含了怒,眼看着苍易还望着她这边。</br>  她便忍住了踹纪轩下车的举动。</br>  纪轩看着她憋屈的模样,只觉得这个时候的她分外可爱,心下多了些信心,“也快临近会试了,我和国子监祭酒的关系还算尚可,待明日,我去国子监一趟,请他对云徊弟弟多加照拂一二,届时……”</br>  “不必了!”盛云昭断然拒绝,“我家里的事不劳世子费心,世子有这个时间不如珍惜眼前人,免得伤了对方的心,再想挽回,可不一定会如了世子的心。”</br>  纪轩的瞳孔一缩,随即故作轻松的道:“我就是在珍惜眼前人。”</br>  盛云昭眸光冰凉,默默地打算着做些毒香出来……</br>  纪轩被她这幽寒凉薄的目光看的有些招架不住,连忙抬手讨饶道:“你别生气了,我不说便是了!”</br>  可他心下有些难受,原来被人拒绝,被人不假辞色竟是如此滋味。</br>  这两年时间里,她每每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就是如此对她说着毫不留情的话,甚至还会奚落她一番。</br>  如今风水轮流转,轮到他了。</br>  “对不起,云昭,是我活该,我之前不该这么如此的伤你的心……”纪轩说的有些艰涩,眼里都是愧疚。</br>  盛云昭如同见鬼的看着纪轩,“纪轩,你又要耍什么花招?你觉得有意思吗?”</br>  外头一声闷雷声响,阵阵闷热的风也灌了进来,盛云昭奚落他道:“听到没有,你在和我说这些鬼话会被雷劈的。”</br>  纪轩看着她满是防备的神情,心里极不是滋味儿,她也是如此,他就越觉得自己有多浑蛋,“我们……”</br>  “停车!”盛云昭忍无可忍,“纪轩,我等不及雷劈死你了,若你真觉得愧疚,那你就……”</br>  盛云昭的话还未说完,外面便传来了人仰马嘶的一阵骚乱。</br>  “啊……”</br>  随之便是知春的惊呼声……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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