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音忙环住纪窈的手臂,柔声劝道:“窈儿,你别这么说昭姐姐,昭姐姐可能来淮南王府有事……”</br>  “进来吧。”风辰一向不苟言笑,不等她们的话说完,便冷冷的说了一句。</br>  纪窈一听,终于可以进去了,满心都是欢喜,一把抽出自己的手臂就小跑着跟了上去。</br>  自从太后大寿过后,父亲和大哥便将话说死,让她绝了嫁给越忱宴这个念头。</br>  任她如何哭闹,父兄都没有松口,而且开始为她张罗着相看人家了。</br>  纪窈绝望了几天后,自己满血复活了般下了狠心,既然没人帮她,那她就自己想法子。</br>  然而,当姜晚音和纪窈各怀心事的走到花厅门前的时候,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芸娘竟站在廊下。</br>  纪窈的情绪一下激动起来,疾步向芸娘冲过去尖声喝问:“盛云昭呢?”</br>  她那质问声仿佛盛云昭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似得。</br>  又像是前来捉奸夫君的,理直气壮极了。</br>  听的芸娘火大不已:“你找我主子有事?”</br>  纪窈登时横眉怒目,“她是我纪家妇,不安分守己的到处去勾搭男人,我找她就问问她还要脸不要!”</br>  芸娘:“纪大小姐是不是出门跌了一跤?”</br>  纪窈一愣,“你什么意思?”她在说盛云昭,况且她也没摔跤。</br>  芸娘:“我看纪大小姐是摔了脑袋,我主子和你哥快和离了,什么你纪家妇?还有,你之前不是扬言说不认她是你嫂子?”</br>  纪窈此时这般,也有自己的想法,她之前在大门口大吵大闹就是为了进来,或是逼出越忱宴来。</br>  这次出门后,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呢。</br>  就算有机会出门,也不一定还能进来。</br>  此时这般,也是说给越忱宴听的,又为了给自己找个理直气壮的台阶下而已。</br>  可听了芸娘的话,她面容都扭曲了,“你个贱婢……”</br>  “窈儿,不要闹了……”姜晚音一副为难又柔声劝道。</br>  “你闭嘴!”纪窈正在气头上,登时霸道的和呵斥了一声,转而还要开口。</br>  就在这时,传来一道严厉的声音,“放肆,敢在老王妃跟前喧闹,简直没有规矩。”</br>  二人闻言均是一愣,猛然转头,果然,一道雍容尊贵的妇人走出了门,面无表情的站在台阶上。</br>  姜晚音心下暗惊,没想到这位就是老王妃?</br>  可老王妃不是一向深居简出的吗?</br>  她为何在这里!</br>  姜晚音心下惊疑不定,难道是为了盛云昭?</br>  还是有别的原因?</br>  不管是前世还是如今,她只听说过老王妃很少抛头露面,自是也从未见过。</br>  此时见了,没想到竟是这般情况下。</br>  但好在自己从进来后,都很得体,没有失礼之处,反而有纪窈的衬托,自己显得更有礼数。</br>  她优雅的微微屈膝福身一礼,“姜晚音见过老王妃……”</br>  纪窈之前一向在老王妃面前装乖卖巧,温柔可人的,想到这些日子受的苦,不由委屈的唤了声,走了几步当即跪在了台阶下,“老王妃娘娘救救窈儿吧……”</br>  姜晚音还保持着优雅蹲身的姿势,听到纪窈的话愣住了,但她反应也不慢,当即满是歉意的对老王妃道:“老王妃恕罪,窈儿最近没有睡好,还不清醒。”</br>  说着,她给纪窈打眼色,同时道:“窈儿,快起来好好行礼,不得在老王妃面前失礼。”</br>  纪窈有自己的主意,又怎么会听她的,当即实诚的给老王妃磕了一个头,“请老王妃娘娘救救窈儿……”</br>  老王妃面色没有半点情绪,“纪大小姐不顾脸面的在我淮南王府门前吵吵闹闹的,意欲为何?现在又唱的是哪出?”</br>  这若是一般脸皮薄的姑娘家,早就羞红了脸,无地自容了。</br>  可是纪窈却不是一般姑娘,她还委屈巴巴的道:“老王妃娘娘息怒,窈儿用这样的方式惊动您,实在是情非得已。</br>  但凡窈儿还有一点法子也不会这般不顾脸面的,父兄要给窈儿找个快做我爹的男人做夫婿,可窈儿心中只有忱宴哥哥。</br>  老王妃娘娘您是看着窈儿长大的,求求您,怜惜怜惜窈儿吧,窈儿宁愿给忱宴哥哥做个通房丫头,也不要嫁给那个老男人啊呜呜……”</br>  “若是,若是老王妃娘娘觉得我连忱宴哥哥的通房丫头都不配,那您,那您就收窈儿做个义女……</br>  啊不,若是窈儿要求高了,那您就让窈儿给您老做个婢女,当个猫儿狗儿的养在身边,窈儿保证乖乖的,窈儿愿服侍您一辈子……”说着泪流满面,哭倒在地上。</br>  听的姜晚音更是傻了眼,她怎么不知道还有这儿事?</br>  这时,姜晚音才发现自己小看了纪窈,原以为她是个蠢货,没想到还有这般以退为进的机智一面。</br>  姜晚音当即紧张的转头去看老王妃。</br>  她是知道的,以前两家没有撕破脸的时候,纪窈三天两头的往淮南王府里跑,理由当然是陪伴老王妃。</br>  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可这温水煮青蛙的难保没有情分在。</br>  她懊恼不已,若老王妃一时心软真的就挑了纪窈说的其中一样,那她回去后,纪国公父子不得打死自己?</br>  想到此,她当即也跪在地上道:“老王妃娘娘恕罪,窈儿她任性惯了胡说的,国公和世子一向疼窈儿,怎么可能将她嫁给一个老男人?</br>  她怕是听差了,我这次是奉了世子的命令过来,请昭姐姐回府的,不管如何,她现在还是纪国公府的世子妃呢,还请老王妃将昭姐姐请出来。”</br>  可是盛云昭怎么还不出来?</br>  她在里面做什么?</br>  淮南王呢?</br>  难道老王妃已经认同盛云昭了吗?</br>  可是盛云昭虽说提出了和离,可还是被太后给拖着呢,到底还没和离,她就还是轩世子妃,老王妃不会这么糊涂吧?</br>  更何况,淮南王身份如此尊贵,就是为了脸面,也不会要盛云昭的,难道盛云昭甘愿无名无分跟着越忱宴?</br>  姜晚音心下纷乱不已。</br>  然而,纪窈没想到姜晚音竟然敢当众拆穿自己,脸颊火辣辣的,感觉在老王妃面前丢脸的同时又恨姜晚音恨的要死。</br>  可当着老王妃的面,她也不好发作,关键时候纪窈也被逼出了急智,当即哭唧唧的道:“这种事父兄又岂会与你个小妾说?你身份低不知道这些大事也正常……”</br>  一句话就将姜晚音的老底给掀了。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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