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身后传来温润的声音,盛云昭回头,见苍易来了,当即请他进去说话。</br>  苍易来是告诉她结果的,到了后院花厅,还不待坐下,他直言道:“夫人说的那个和尚并未出现。</br>  也没有前来将军府寻夫人,府里的人我彻查了一番都没什么。</br>  倒是服侍月馨的丫头丹霞前阵子赎身离开了将军府,我觉得有些蹊跷。</br>  丹霞赎身这件事我是知道的,当时因为月馨私逃了,她要赎身,我也没有当回事,便想着她想走就走吧。</br>  如今想起来却是不对,她进府的时间短,月馨从来也不是那种体恤下人的主子。</br>  就算是月馨平时赏她,但月馨也不会多大方赏她太多银钱,那么她的赎身银子是从哪里来的?</br>  而且如此短的时间,以她的月银也不够赎身的银子。</br>  故而,我猜测,要说府中有别人的耳目,那么也只有她的嫌疑最大,都是我给忽略了……”</br>  盛云昭看着苍易面带些愧疚之色,不由道:“你也无需自责,当时事情太多,那段时间云徊出事,然后就是月馨失踪的。</br>  而且那时我也是才发现祖母房里的香不对,对方定是警觉事情败露,便走为上计了,仓促间,谁也想不到对方如此警惕……”</br>  苍易深深的吸了口气,面色凝重,“如此,也能确定来者不善,隐藏至深!”</br>  二人一时沉默,各自思量。</br>  片刻,盛云昭想起了什么,伸手从袖子里拿出了太后给的锦盒。</br>  打开后拿出银票刚要数,一旁的芸娘道:“给我吧。”</br>  盛云昭便顺手将锦盒一并交给了芸娘,便继续和苍易说话。</br>  苍易看了眼皇室标识的锦盒,道:“这个是……”</br>  “太后给我的报酬。”盛云昭将给太后驻颜丹的事说了一遍,随后又心情不错的道:“再和你说件好事,太后将明年宫中供应的御香给了我。”</br>  苍易温润的眸光里闪过惊讶,垂眸掩去复杂,笑道:“那是不是得庆祝一番?”</br>  “现在庆祝还言之过早,有件事,我可能要请你帮忙。”盛云昭神色多了些郑重。</br>  这时,芸娘将银票放回锦盒,“一共是一万五千两。”</br>  盛云昭将锦盒推给了苍易,“苍易,我知道你有些人脉,我需要你在这两天内想法子多收些药物还有陈米……”</br>  “这个时候收粮收药,可是边关……”苍易眉头微蹙,神色有些凝重。</br>  难道云昭听到什么消息,边关是要开战了吗?</br>  盛云昭知道苍易误会了,但现在也无法多说,只道:“如今接连下雨,我也是觉得有备无患而已,刚刚不是和你说了,供应宫中用香,我需要大量的人手,这吃饭是需要米粮的,但总归是今年的米,我也是为了多备着一些,不过你若顾不上……”</br>  芸娘在旁听的有些着急,不是已经让阿凌在暗中收粮了吗,怎么还让苍易收粮?</br>  “我没什么顾不上,我今日便开始收。”苍易自是不会拒绝。</br>  况且对他来说举手之劳的事,他身为将军府的总管,这些年结交了不少三教九流的人,想收粮太简单了。</br>  听到苍易应下,盛云昭总算放心了些,主要她这边人手不够是其一。</br>  另外没地方放是其二,还有就是不想太扎眼。</br>  盛云昭不由又嘱咐道:“还有这件事暂且得保密,别人问起,你就说帮忙……”</br>  正在这时,知春进来道:“主子,陶娘子来了。”</br>  “这么快?”盛云昭不由惊讶,知春也才走了没半刻钟呢。</br>  知春道:“半路正好遇到她也要来咱们这里。”</br>  苍易听了陶娘子二字眉头微蹙了下,便起身道:“银子你自己留着吧,我有银子。”</br>  盛云昭没有接,不过却玩笑道:“你有银子还是留着将来娶嫂夫人吧,若将来你没银子,仔细嫂夫人回娘家,人家不跟你过了。”</br>  苍易身子微僵,忍不住抬手,轻轻敲了下她的额头,宠溺的道:“你啊,调侃起我来了,行了我得先去办你交代的事了。”</br>  说着,他提步便走。</br>  “苍易……”盛云昭唤了声,见苍易没有回头,忙将锦盒递给芸娘道:“快,给苍易,让他能囤多少就囤多少。</br>  留够了将军府几十口人的口粮后,另外再多囤,不管如何,总之囤粮是错不了的。”</br>  芸娘追上时,眼看着苍易和陶娘子二人说着什么,看神情,二人明显相识。</br>  尤其是陶娘子,眼神似乎透着些戏谑。</br>  芸娘见此,心头莫名的微紧了下。</br>  但这时苍易已然头也不回的走了。</br>  这时,陶娘子才转过身来看见芸娘,她满面含笑道:“我来的好像不是时候,你这是要出去吗?”</br>  芸娘本就因为陶娘子是越忱宴的人而心下忧虑忡忡,此时面色也越发疏离,与之打了声招呼便追了上去,同时还在想着陶娘子挎着个包袱做什么。</br>  “苍易。”</br>  听到后面的声音,苍易脚步微顿,看到芸娘手中的锦盒,他道:“你拿回去吧……”</br>  芸娘却是一脸凝重的走到苍易面前,低声道:“有件事,我想我们不能纵容下去。”</br>  苍易闻言,下意识的目光扫视周围一眼,“何事。”</br>  芸娘知道不能在外停留太久,直言道:“主子最近与淮南王走的极近,两个人之间似乎有旧情复燃之势,我担心……”</br>  苍易闻言眉头一蹙,思量好一会儿,无奈一叹,“静观其变吧,你该知道主子的性子,她心中自有主意,不是谁阻止或是劝说就能改变的。”</br>  芸娘听了面带焦急,“难道我们什么也不做吗?我怕她将来受伤……”</br>  苍易闻言面色严肃:“我提醒你,你若擅作主张做了什么,被发现了,到时候你连在她身边的机会都没有了。”</br>  芸娘有些恼怒,脱口道:"苍易,你是不是忘记了你我的身份?你我蛰伏这么多年为的不止是保住她的命!"</br>  转而芸娘冷笑道:“还是说这么多年来,盛将军的得力管事当的太过安逸,让你忘记了我们应尽的职责?</br>  主子如此信任你,当年你不阻止,不作为,任由她嫁入纪家,任由她被纪家磋磨践踏,你却视而不见……”</br>  苍易眸色一深,“我自是没忘,可是你不要忘记,她那性子,若不是心甘情愿,没有人能够磋磨的了她,更没有人能够践踏的了她。”</br>  芸娘有些激动,“你又怎知那不是她的身不由己?”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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