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雪楼位于庄子的北面。</br> 与沐霞阁相距大概是一百二十丈,中间还隔着两个院子。</br> 纸人在夜色中,渐飘渐降。</br> 宁风控制小纸人飞到了听雪楼的楼阁角,稳稳落下。</br> 往下面一探。</br> 只见院子中间,隐约有一道人影在晃动。</br> 看清楚人影的轮廓后,宁风不禁失笑。</br> 他还以为这边有了什么情况,原来是安楚溪。</br> 她似乎在修炼功法。</br> 虽名为主仆,但非礼勿视的礼仪,宁风还是懂的。</br> 笑着控制小纸人,正准备转身离去。</br> 可此时,安楚溪却突然把身上的道袍一甩,然后摆出了一个很怪异的造型。</br> 宁风一愣,忍不住停了下来。</br> 安楚溪摆的这个姿势,很明显不是剑法或者其他功法。</br> 莫非她在修炼安家的什么独门功法?</br> 宁风好奇心顿起,又控着小纸人,往主屋的屋檐边上飘去,准备近距离观摩。</br> 屋檐的位置,距离安楚溪更近了,纵是夜晚,也能看到十分清楚。</br> 只见安楚溪将道袍甩到一边的椅子上后,双手便高高举起,如玉女托盘。</br> 然后腰部一扭,竟然迈起了碎步起来。</br> 她一边走,还一边扭动着腰。</br> 不过纸人站的位置看不到安楚溪的脸部,所以宁风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一连串的动作。</br> 看着安楚溪扭腰碎步,宁风居然莫名地感觉到眼熟,而且忍不住有些心神荡然。</br> 因为她这些姿势……看上去,极其销魂。</br> 想了片刻,宁风记起来了。</br> 安楚溪这些动作,有点像在抚仙楼那次,幻境中的那些女修跳舞的姿势。</br> “这……莫非是在跳舞?”</br> 宁风又看了一会,终于确定,此女应该是在跳舞。</br> 宁风摇头,微叹了一口气。</br> 没想到三更半夜的,安楚溪竟然不修炼,在院子中跳起舞来。</br> 白瞎了庄子内这么充沛的灵气!</br> 宁风平时用神识查探庄子内情况时,也发现过安楚溪经常呆在院子里。</br> 但他的神识皆是一扫而过,从没仔细留意过她的举止。</br> 如今看来,安楚溪很可能是在宁家庄里憋了太久,憋出毛病来了。</br> 改日得找点事给她做。</br> 沙沙……沙沙……</br> 此时纸人符感应的画面开始模糊起来,还出现了断断续续的情况。</br> “不好,符文灵力耗尽了!”</br> 宁风收回心神,立即发现灌连符文的沟通越来越弱。</br> 太久没用纸人符了,都忘了这茬!</br> 赶紧控制小纸人,准备回程。</br> 但为时已晚。</br> 小纸人刚跃起,还没来得及转身,符文便彻底消散,联系中断。</br> 在失去联系的最后一刻,宁风明显感到小纸人开始坠落。</br> 糟!</br> 宁风赶紧释放神识,扫向听雪楼。</br> 他清晰地感知到,听雪楼的院子中,小纸人正缓缓飘落了下来,落在安楚溪的脚边。</br> 安楚溪似乎一怔,动作也停了下来,她发现小纸人了。</br> “咦?”</br> 安楚溪感觉到身后空气有一丝波动,连忙停了下来。</br> 转身回头,是一片树叶?</br> 但听雪楼内并无树植,哪来的树叶?</br> 她好奇地走上前,结果发现是一张小纸片。</br> 还没等她蹲下拾起这张小纸片,这张小纸片便如浴火焚烧般,瞬间化为了灰烬。</br> “纸人符?”</br> 安楚溪美眉微蹙,蹲在地上想了几息,随后目中浮现出一丝激动。</br> 能在庄子里随意用符箓的,还有谁?</br> 只有家主。</br> 家主为何放个纸人符来此呢?莫非……</br> “咳咳。”</br> 就在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咳嗽。</br> 再次把安楚溪吓了一跳。</br> “谁?”,安楚溪连忙站起身,回头惊道。</br> 等她看清身后的人后,连忙施了一礼:“家主……”</br> “没事。”</br> 宁风笑道:“我刚祭了一张纸人符,路过你这时正好符力耗尽,所以便落了下来。”</br> 原来……</br> 仅此,而已。</br> 安楚溪一边走过去,将椅子上的道袍披上,目光中神色混杂。</br> 喜的是宁风居然到听雪楼来了,这是他两年来,第一次走进这个院子。</br> 但失落的是,他并不是为自己而来。</br> 安家送她来宁家庄,名为仆女,但实际上是存着一些小心思的。</br> 修仙家族,实力强与实力弱的两个家族之间,在交往上,往往有联姻的传统。</br> 安道行亲自送自己女儿过来,如果说是给宁风作为道侣,那很明显是高攀了。</br> 毕竟两家的实力差距太大。</br> 所以明面上,只能说是给小女过来,给宁风当个贴身侍女。</br> 但明白人都知道,安家这么做,是希望宁风纳了安楚溪,实现联姻之举。</br> 宁风当然也明白安家的心思,所以才把安楚溪晾在听雪楼这么久。</br> 安楚溪自己的心理压力,非常巨大。</br> 她来宁家庄已经两年了,如今妾非妾,仆非仆。</br> 在宁家庄,她的身份显得非常地尴尬。</br> 安楚溪身怀着家族的任务,但在宁风的刻意保持距离下,始终都没能跨过那一条红线。</br> 别说做宁风的贴身侍女,服前侍后。</br> 平日里,她就连见上宁风一面,都难如登天。</br> 这两年来,她也仅在主母生辰与古元节吃饭的时候,可以远远地看到宁风。</br> 安楚溪有时都怀疑,宁风是不是把她给忘了。</br> 有几次她还特意给秦雪送了一些小首饰,托她到家主面前提醒一下家主。</br> 但宁风却没有任何表态。</br> 这件事,就连主母都看不过眼了。</br> 有一次,唐音如还专门跑到听雪楼,给安楚溪上课:</br> “安家小妹呀,你不能老呆在院子里,你得主动!”</br> “再这么耗下去,你就要二十岁了,我们女人,没有多少个二十岁!”</br> 安楚溪自己又何尝不知道,她今年已经十九岁了。biqubao.com</br> 再过几年,如果修为还是没有进展的话……</br> 那安家或许会继续送更年轻、更漂亮的族中女修过来。</br> 届时,她将会成为家族的弃子。</br> 很有可能一辈子,都要呆在这小院子之中。</br> “家主,我刚刚在修炼,您请坐,我给您泡一壶茶。”</br> 安楚溪仅迟疑半息,便开口道。</br> 她决定,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抓住机会。</br> 否则下一次见到宁风,至少要等到大半年后了!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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