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境汽车发出低沉的轰鸣,驾驶在财团专用的道路上。</br> 白逸安半倚在靠背之上,露出了整个胸膛。</br> 脚下,是带血的衬衫。</br> 夏梓浠轻抿着嘴唇,微皱着眉,小心翼翼地涂抹着白逸安随身携带的黑色药膏。</br> 白逸安看着对方专注且认真的眼神,嘴角上扬,掠起一丝淡淡的微笑。</br> 然而女子并没有察觉到他的笑意,而是全神贯注地盯着他的伤口。</br> 一边涂抹药膏,一边平静诉说着自己的看法。</br> “您太莽撞了……”</br> “您不该开这一枪的……”</br> “您知道这一枪开过之后会有什么后果吗?您本来是白家第一顺位的继承人,就因为这一枪,很多摇摆不定的董事不会站在您这边……”</br> “谁知道什么时候这一枪会不会开在他们的脑袋上……”</br> 听着对方絮絮叨叨的话语,白逸安却毫不在意地笑了笑。</br> “我知道,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br> “您既然知道……”</br> “但是我忍不了。”</br> 白逸安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开口道:</br> “没有人可以骂你是狗,天王老子也不行。”</br> 夏梓浠怔了怔。</br> 她看着白逸安的眼睛,那眼眸清澈澄明,却是义无反顾的坚决。</br> 她想起他浑身浴血地进入会议室,开口便是那句淡淡的话语——“谁是狗,麻烦再说一遍。”</br> 她想起他毫不犹疑地开枪,子弹炸裂在中年男子的手掌,鲜血溅了一地。</br> 夏梓浠的心儿冷不丁地跳了跳。</br> 她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最终只化作了一声轻轻的叹息。</br> 汽车停在了白氏集团大楼门口。</br> 夏梓浠安排好的医护人员已经等候多时,正当白逸安下车之际,急忙迎了上来。</br> 白逸安却摇了摇头,看向了身边的女子。</br> “今天天气不错,执事小姐有没有兴趣陪我上去走走。”</br> “您的身体……”</br> “不要紧的。”白逸安笑了笑,“死不掉。”</br> 夏梓浠犹豫了片刻,轻轻点了点头。</br> 白氏集团大楼顶楼,观星台。</br> 829米的高度,穿透了笼罩在整个曦光城上空的阴霾。</br> 于是晴天的夜晚,满天星斗闪烁着光芒,像无数银珠,密密麻麻镶嵌在深黑色的夜幕上。</br> 白逸安和夏梓浠坐在观星台的一张长椅上,仰望着头顶的夜空。</br> “好漂亮……或许,只有在这么高的地方,才能看到这样的风景吧。”</br> 夏梓浠发出一声淡淡的感叹。</br> 而白逸安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衬衫,手中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枣茶,轻轻吹了吹茶气。</br> “执事小姐,你知道吗,天文学里有个定义,叫做洛希极限。”</br> “行星和卫星会因为万有引力不断靠近,但他们之间有个保持安全的最短距离。一旦超过洛希极限,潮汐力会把那颗卫星撕碎。”</br> “然后那颗已经粉碎崩塌的星球会化作星尘,渐渐地聚拢在那颗行星身旁,演变成一个环,将那颗行星环抱。”</br> “宇宙,才是浪漫的起源。”</br> 星星在天空闪烁,九月的晚风拂过,很是温柔。</br> 夏梓浠微微偏头,转过眼眸,他在看漫天的星斗,她却不经意地看着他,听着他口中娓娓道来的故事。</br> 不是杀伐果断的冷血,不是运筹帷幄的平静,不是拷问敌人的残忍,不是放浪形骸的可恶。</br>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子。</br> 似乎感受到了身旁女子的目光,白逸安的嘴角掠起一丝狡黠的微笑。</br> “执事小姐,还记得那晚的赌约吗?”(详情见37章)</br> 夏梓浠微微怔了怔,旋即脸颊泛起一丝薄如蝉翼的绯红。</br>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br> “那就小小地提醒一下:那晚我们打赌在一个月内,革命军是否会派重兵前来营救丽芙小姐。”</br> “赌注,是一个吻哦,执事小姐。”</br> 沉默,很久的沉默。</br> 白逸安笑了笑,按下心中的淡淡失望感,若无其事地说道:“没关系,我就是随便说说的。”</br> “不遵守承诺……我没有您那样的恶习。”</br> 耳畔,传来了女子平静的声音。</br> “你说什么?”</br> 白逸安惊喜地转过头。</br> 身边的女子虽然还在认认真真地看着漫天星斗,然而有些发烫的耳垂却出卖了她的心绪。</br> 夏梓浠慢慢转过头来,看着白逸安,他也正望着自己。</br> 夏梓浠有些紧张地感觉到了他目光的炙热,他的呼吸有些冲动,他的喉结在上下起伏着,似乎想做些什么冲动的事情。</br> 夏梓浠只觉得自己的睫毛变得很重,她微微张开嘴,吐出些香甜的气息,两片唇瓣儿格外诱人。</br> “只是一个吻而已。”</br> 内心在一瞬间做了决定,夏梓浠摘下眼镜,轻轻靠过去,身子微微上仰,长长的眼睫毛落了下来,绯红湿润的唇瓣儿就印上了白逸安的嘴唇。</br> 她的唇瓣有着独特的质感,柔嫩得像湿润了的糖纸,薄薄的,软软的,还有一种甜甜的香味,很好闻,让人忍不住想要仔细品尝似的。</br> 短暂的接触,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br> 是沙漠中饮下甘泉爽滑,是白露落入芳草间的清甜,还是酒酿小丸子化在口中的糯香?</br> 夏梓浠纤柔的身子靠在白逸安的怀里,长长的睫毛停止了抖动,睁大了眼睛。</br> 那一瞬间的感觉让她脸颊上的绯红散去,恢复了粉粉的色泽,她再也不复之前的平静与冷漠,而是有些慌张地推开了白逸安。</br> 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夏梓浠一直以为,这不过是一个赌约,一个简简单单的吻而已。</br> 没有什么了不起的。</br> 但是她错了,很多事情没有经历过,靠着想象根本无法理解……</br> 白逸安也愣在了当场。</br> 当夏梓浠那张精致如瓷的脸颊近在咫尺时,他都没有反应过来。</br> 只是夏梓浠那种熟悉的、带着淡香的气息扑面而来时,看着她颤动时紧闭着的眼睛。</br> 白逸安就有了一种无法动弹的、窒息般的没有了呼吸、只能感觉到胸腔里心跳的感觉。</br> 他的思绪,就这样被夏梓浠那湿湿润润的吻给打断了。</br> 她软软的身子,她唇瓣间的芬芳,甚至连那些湿润的水汽,都弥漫着香甜。</br> 让白逸安的大脑刹那间停滞。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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