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三角海域外围。</br> 寒风在海面上肆虐，卷起一道道白色的浪花，却被渐渐冻结在冰冷的空气中。</br> 浮冰和海兽的尸体密密麻麻，仿佛是海洋的疮痍，它们在冷风中轻轻摇曳，发出细微的撞击声，似乎在诉说着这片海域的寂寥与冷酷。</br> 随着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预示着日出的到来，海面上的浮冰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br> 浮冰在晨光中显得更加晶莹剔透，每一块都像是经过时间雕琢的艺术品。</br> “万丈光芒染海风，波涛汹涌四时同。雄鹰展翅三千里，日月乾坤一线中。”</br> “多美的日出啊。”</br> 白逸安半倚在船头，目光有些遥远。</br> 或许在外面所有人看来，装备了“虚伪的假面”的白逸安，此刻就是他们的船长“娜塔莎”。</br> 可是一旁穿着海盗制服的黑猫看来，他依旧是白逸安的样子。</br> 丝毫未变。</br> “公子，您好像很久没有出来了。”黑猫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开口道：“在船长室干什么？”</br> 白逸安回过头来，看着眼前的女孩——</br> 黑猫穿着澹红色的套裙海贼制服，高高的胸口挺起了白色的里衬，可以隐约看到一点深邃。</br> 制服套裙下，是在寒冷的海风中，依然光着两条圆润结实的小腿，下边是一双黑色带绸缎蝴蝶结的小靴子。</br> 日出阳光透过厚重的冰川，一个个斑驳的光影在她修长的双腿上晃动着，触目惊心的诱人。</br> 黑猫在看向海面的海兽尸体时，眼神中依旧有着一丝杀手的冷漠。</br> 只是在看向白逸安的时候，眼角的睫毛就会微微低垂。</br> 站在那里嘴角微微翘起，用虽然撩人，但却藏着淡淡温柔的笑意，释放着别样的妩媚。</br> 像是一只软糯的猫咪。</br> “真漂亮。”</br> “是啊，很不错的海上日出。”</br> 黑猫轻声附和着，可当她看到白逸安的目光温柔注视着她时，这才突然意识到——</br> 对方所说的“真漂亮”，原来是自己。</br> 她的脸颊开始泛起淡淡的红晕，仿佛是朝霞映照在洁白的云朵上。</br> 白逸安走到了黑猫身边，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不冷么？”</br> “哎？”</br> “我说，你光着腿，不冷么？”</br> 白逸安说着，瞟了一眼黑猫的小腿，白皙细腻的肌肤在阳光的照耀下散着盈盈玉色，只一眼便让人有些心中旖旎。</br> 听着白逸安的话语，黑猫愣了一下，紧接着眼眸微微睁大。</br> 她咬了咬薄薄的唇瓣，双腿有些不自然地摩挲着，灵巧地后退了几步。</br> “哼，公子真是的……在胡乱说些什么呀！”</br> 看到了黑猫有些羞赧的姿态，白逸安却微微一笑：“你越来越像之前的小猫了，第一次和你见面的时候，就是这样骄傲和可爱。”</br> “这才是我期待的小猫。”</br> “还记得那天我告诉你，让你成为做好我工具的准备，你整个人像个小呆瓜。”</br> “刚好，也给了你一个活下去的理由。”</br> “后来，在灵薄狱中，我知道了在你身上发生的一切。”</br> “所以我希望，你可以更开心一点，小猫。”</br> 白逸安缓缓走来，看着怔在原地的少女，他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脱下自己的大衣，轻轻地披在了少女的身上。</br> 大衣的温暖瞬间包围了黑猫，与海风的冰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br> 暖暖的。</br> 仿佛要暖到心里面去。</br> 看着那双温柔的眼睛，黑猫却不知怎么的，慢慢低下了头，轻声道：“可我……可我杀了很多人……”</br> “我知道。”白逸安揉了揉黑猫的小脑袋，“所以，我尽可能给那些死去之人的家人们，更多的补偿。”</br> 浮冰漂了过来。</br> 阳光躲到最大的浮冰后面了，把影子拉得老长老长，遮住了低头不语的少女。</br> 很安静。</br> 真的很安静。</br> 安静到白逸安觉得有些尴尬，他看到黑猫又恢复到原先活泼的样子，心中有些感慨，不由得多说了几句。</br> 可貌似起到了反作用？</br> 真的是瞎几把说些什么呢……</br> 白逸安摇了摇头，刚想说话，可下一刻——</br> 黑猫就已经扑进了白逸安的怀里。</br> 白逸安愣了一下，下意识地伸出手，却停在了半空。</br>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br> “为什么要救我，让我死在梦里不好么？”</br> 黑猫的泪水已经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双手沾满鲜血的我，还有什么拯救的必要呢，你为什么要救我呢……”</br> 看到黑猫趴在自己的怀里哭，白逸安突然莫名有点心疼。</br> 白逸安想了一下，握着她的肩头，从怀里抬起她满是泪痕的脸颊，认真道：</br> “小猫，这不是一个平安无事的世界，也不是一个简单界定‘好人’和‘坏人’的世界。”</br> “之前的你没有错，现在的你，更无需为之前的自己道歉。”</br>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过去的已经成为过去，现在，只要问心无愧就好。”</br> 黑猫的眼眶里还有泪水在打转：“可是……可是我曾经还想要杀死你……”</br> “那你现在还想要杀死我吗？”</br> 黑猫支支吾吾的，不敢和白逸安的目光对视，低着头小声说道：</br> “我现在后悔了，我希望……希望在你身边。”</br> “希望梓浠姐，轻笙姐，米粒儿小姐，还有水水，希望你身边的人也会接纳我……”</br> “这样的话……这样的话……”</br> 黑猫开始说不清楚了，舌头在嘴里打转，紧张得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br> 因为自己说得好像那种两个人在一起了，希望得到家人的认同似的。</br> 黑猫明明没有这种意思，可是很容易让公子产生误会啊！</br> 更何况黑猫还有些心慌，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有没有那种乱七八糟的想法。</br> “笨蛋小猫。”</br> 白逸安没有像往常一样，简单地推开黑猫，或者下达指令，只是静静地抱着她。</br> 阳光艰难地透过冰山的缝隙漏了进来，落在两个人身上。</br> 白逸安低头嗅着黑猫发丝的香味，轻轻地抱着她。</br> 黑猫其实已经没有在哭了，可是她却懒洋洋的，像是被什么不可预知的力量封印住了一样不愿起身。</br> 她可以感觉到白逸安身上淡淡的味道，冬天里依然温暖的肌肤。</br> 还有那磨蹭着他脸颊的细密发丝，都满是白逸安的气息。</br> 黑猫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虽然看不到了，心中的感觉却越发灵敏了——</br> 他的心跳好像隔着胸膛在敲击着她的心，一点点就将她那些埋藏在心里的痛苦和悲伤轻轻击碎。</br> 一个开始在意他身边重要的人对她的态度，并且努力争取着让他身边的人喜欢她的女孩子，她真的只是想成为他的“工具”吗？</br> 她要慢慢去想。</br> 黑猫轻轻推开了白逸安，紧了紧身上的大衣，嘴角泯出浅浅的笑意。</br> 就像那海面初升的阳光透过了冰山落在甲板上，一点也不眩目，却看着很舒服。</br> 她摸了摸上面的羽绒，感觉很温暖。</br> “好了，不哭了？”</br> “当然啦，我又不是小孩子……”</br> 黑猫的嘴唇轻轻地颤动着，眼眸子左右闪动着，她也在看着白逸安的眼睛，却是被白逸安眼神里的笑意摄住了魂魄似的，瞧不到其他地方去了。</br> 他轻轻俯身，慢慢靠近，在黑猫茫然无措的目光中，贴近了她的耳畔，轻声开口。</br> “这样有精神的小猫，真不错。”</br> “我很喜欢。”</br> 小小的猫耳，敏锐的猫耳，此刻瞬间泛起了一层薄红。</br> 黑猫愣在了原地，只觉得心怦怦跳着，好像刚刚晨跑回来，好像刚刚在桑拿房里蒸得受不住了。</br> 鼻子里都烫人的空气，让她不得不用力地呼吸着，胸膛急剧地起伏着。</br> 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什么样子的？</br> 黑猫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和白逸安在一起的感觉是什么样子的。</br> 她慌兮兮地转过身去，有些蹩脚地转移了话题：</br> “对、对了公子……我、我正要跟你汇报呢，娜塔莎已经审讯完毕……”</br> “哦？”白逸安轻轻挑了挑眉，脸色变得认真严肃起来，“怎么样，有结果么。”</br> “抱歉，只考问出了奥鲁希斯的相关情报，还是没有找到女义贼乌莉尔的藏身之处。”</br> 说道情报，黑猫也迅速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恢复了原本干练的神色。</br> 她顿了顿，继续道：“根据掌握的情报来看，「海娼号」的船长奥鲁希斯，是b+级物理侧、能力侧的双系异能者，目前已经开启了伪领域，同时进行了机械改造。”</br> “物理侧和能力侧的双系异能者？和你一样！”</br> 白逸安有些惊讶，异能者本身就极其罕见，而物理侧和能力侧的双系异能者，更是凤毛麟角。</br> 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也仅仅见到了黑猫一人能掌控双系异能。</br> “不仅如此，根据娜塔莎所说，奥鲁希斯在「高加索海域」斩杀过不少a级辐射兽，即便是「联邦异能管理局」派来的a级异能者，都被他重伤……”</br> 听到黑猫的阐述，白逸安微微皱了皱眉，迅速得出了自己的结论。</br> “看样子，奥鲁希斯的实力相当于a级异能者，而且身躯经过了机械改造，在开启了伪领域后，应该比一般的a级异能者还要强！”</br> “果然是个棘手的家伙。”</br> 黑猫犹豫了一下，继续补充道：“不过据娜塔莎所说，奥鲁希斯的弱点是他胸口的诅咒，那是来自「联邦海洋贸易协会」的会长，浅田芽衣所布下的诅咒。”</br> “诅咒？”</br> 白逸安这次是真的惊讶了。</br> 他没有想到，浅田芽衣竟然能够在奥鲁希斯身上布下诅咒。</br> 这可是能够击败a级异能者的绝对强者。</br> 而这，只有两种可能——</br> 要么，奥鲁希斯本身就是浅田芽衣的下属。</br> 要么，浅田芽衣的实力，还要在奥鲁希斯之上！两人曾经交手，而奥鲁希斯则成为了浅田芽衣的手下败将！</br> 白逸安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出海之后，他就一直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br> 哪怕自己刻意打造了「黑珍珠」战列舰，哪怕自己带了几百个b级精英构造体，都没有消除他心中的这种不安！</br> 而在听到黑猫带给自己的这个情报之后，这种不安愈发地明显了起来。</br> “诅咒……浅田芽衣……乌莉尔……奥鲁希斯……”</br> “哪里，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br> 冰山终于飘远，太阳照射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照在白逸安的身上，拉出了一道长长的影子。</br> 只是，白逸安背身站在阳光中，脸色依旧有些凝重。</br> “怎么了，公子？”</br> “没事，你继续。”</br> “就在我继续询问乌莉尔下落的时候，却突然出事了……那个娜塔莎，身为「海娼号」高级干部，「鱿鱼号」破冰船的船长娜塔莎，竟然念出了「万物归一」的祷文！”</br> 万物归一的祷文？</br> 白逸安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海贼”和“万物归一”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竟然出现在了同一个人的身上。</br> 他想了想，皱眉道：“是不是故意诱导你将她和「万物归一」联系在一起？”</br> 黑猫轻轻摇了摇头，轻声道。</br> “不可能的。”</br> “娜塔莎拒不配合，因为她属于b级构造体，所以我联系上了丽芙，对她进行了远程入侵。”</br> “在「逆元装置」被彻底瓦解控制的情况下，娜塔莎陷入了浑浑噩噩无意识的状态。”</br> “可即便已经被我们掌控，娜塔莎也仅仅是说出了奥鲁希斯的弱点。”</br> “当我问道乌莉尔的下落时，她似乎陷入了某种保护措施，只是无意识地重复着一句话——”</br> “旧印，请记住，神明是不存在于这个世间的……衔尾之蛇！万物归一！群星归位！混沌永生……”</br> 说完这些，黑猫看着沉默不语的白逸安，似乎想到了什么。</br> 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仿佛是做错了事情的小女孩，轻轻捏住了白逸安的衣角。</br> “对不起，公子，我不该私自联系丽芙……丽芙小姐的。”</br> “您……请您惩罚我吧。”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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